“没去过。”见离学校远了,谭扬单手扶把,另只手伸进裤兜里摸出烟盒。从中叼出一支咬在嘴里,又取过打火机点燃。一股烟草的味道从前萦绕到继准的鼻腔,他揉揉鼻子继续说:“山顶上有个观星台,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银河。农家菜的味道也不错,搞只跑山鸡炖竹笋,能把人鲜哭。”“我前面路口该转弯了,你要不从这儿下?”谭扬夹着烟,没回应继准的安利。其实继准的这些话完全是有意说给谭扬听的。通过这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他发现其实谭乐比起别的同龄人要早熟很多。或者说,他太懂得该怎样去隐藏压抑自己的情绪和喜恶了。可往往有时候,太懂事不见得是件好事。还是应当适时的给他个解放天性的机会才对。当然,见谭扬不接招,继准也就点到即止,不再自找没趣。“下了。”没等谭扬把车停好,继准已经径自跳了下来。他边弯腰将松了的鞋带系紧,边道,“谢了啊,班长。”谭扬单脚撑地,一垂眼刚好看到继准露出的半拉脖子。白生生的,一看平日里就养尊处优。头顶的一片树叶在此时刚好掉在了他的领口,谭扬随手将叶子捏走,指间不经意接触到了对方的皮肤。“嘶”继准一抖,身子下意识闪避了下。“有树叶。”谭扬不带情绪的将手里的树叶摆在垃圾箱正上方,“走了啊。”“啊,嗯。”继准点了下头。谭扬将脚重新踩上脚蹬,拐进了转角昏暗的巷子。烟草在指间明灭着微弱的光点,随着燃尽而显得触感更加灼热。谭扬最后又吸了两口,将烟捻灭。可指间的温度似乎却比以往要持续得更久些。他皱眉清了下嗓子,脚下的速度越发快了。……小舅今日破天荒地早早结束了牌局,瘫在沙发上边喝酒边看着一档喜剧节目,笑得不至于的夸张。谭乐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显然对电视里的段子没什么兴趣,却又不敢走开。见到回家的谭扬,忙如获大赦般地迎了上去,接过他手里的书包。“回来啦?”小舅捏了两粒花生米,随手将皮搓在了地上,“锅里煮了速冻饺子,你饿了自己热热。”“好。”谭扬揉了把谭乐的头发,对小舅道,“我先去冲个凉。”他说完便回了房间,谭乐见状也赶忙跟了进去。“小舅今天不对劲。”谭乐关上门,压低嗓门神秘兮兮对谭扬说,“我听他跟电话里的人说,好像要把姥姥在眉城留给妈妈的房子卖掉。”谭扬闻言冷笑了声:“他休想。”谭乐紧张道:“哥,小舅好像又欠别人钱了,他跟我说最近要是有人来找他或是敲门,一律不许开。”谭扬点点头:“知道了。”他的脸上露出几许厌倦,取过搭在窗边的毛巾挂在脖子上,正准备去浴室冲澡时,目光突然停在了桌前的一幅图画上。见谭扬发现了自己的作品,谭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还没画完呢,老师说等我画完了,就推荐我去参加市里的绘画比赛。”这是幅蜡笔画,画的是一座郁郁葱葱的森林。阳光从林间洒落,照在星星点点的小蘑菇上。一家四口坐在湖边野餐,妈妈依旧穿着记忆中那条熟悉的淡蓝色连衣裙。小男孩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用虫网去抓树干上的知了。少年则是站在一旁,眺望着平静的湖面。在一阵短暂的嗡鸣过后,耳畔再次传来了那首《theundofsilence》。谭扬的眼神暗了暗,摇头赶走了那烦人的幻听。而后像是急于逃离一般,匆匆离开了屋子,临走前还险些被板凳腿绊到。水忽冷忽热地淋浇在身上,虽能落汗却也绝对称不上舒服。谭扬挤了些洗发水,使劲搓揉着头皮。直到毛孔间传来火辣辣的感觉,他突然一把狠狠揪扯住自己的头发,将额头重重抵向斑驳的墙体。“withtheundofsilence…”……再次走出浴室的时候,小舅已将电视关上了。看见谭扬,他喉头上下动了动,眼珠子转着像是要说些什么。谭扬装作并未察觉,取过扫帚和簸箕将花生皮扫干净,还未等小舅开口,便先声道:“这个月的生活费,我明天就打到你卡上。”“,都是小事儿,不慌。”小舅咧咧嘴,“那个……”“应该的。”谭扬再次打断道,“我明天还有课,先回屋了。”顿了顿又补了句,“你也早点儿休息吧。”“那个,外甥儿啊!”谭扬站住脚,头也不回地淡淡道:“小舅,我妈生前最疼你了,对吧?”小舅半张着嘴,像是没料到谭扬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往下接。谭扬背对着他挑起唇角,可眼中却是漆黑一片。“晚安。”他说。房门将二人隔绝开来,片刻后,他听到屋外的小舅低声骂了句“他娘的”,而后重重地摔上了他房间的门。伏在桌前画画的谭乐回头看了谭扬一眼,抿抿嘴什么也没说,只再次埋下脸看着画纸,一下下抠着指甲边的死皮。谭扬点了盘蚊香,而后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地擦着头发。目光一不小心又瞥向了谭乐的画,可这一次耳边响起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落霞山我去过一次,挺有意思的。最近总下雨,搞不好还会长出好些野生蘑菇。”“山顶上有个观星台,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银河。”……“小乐。”谭扬突然开口道,“想去落霞山玩儿么?”谭乐猛地回过头,眼中难掩兴奋,有些不可置信般得小心翼翼地问:“真、真的么?!”“嗯。”谭扬透过窗看向屋外的夜色,轻声说,“我这会儿跟班主任先打个电话,之后再给你请个假……一起去吧。”“耶!!!”谭乐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开心地手舞足蹈。而后又像是担心会吵到小舅,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无声地在床上翻滚着。这晚,他做了个大美梦。……刑中继准斜挎着包站在太阳下的大巴车边,看着谭乐的眼睛弯了起来。“哟,早上好啊。”他抛了颗巧克力给谭乐,“小学生。”谭乐见了继准也十分兴奋,乌溜溜的眼睛里泛着光。“准哥!”他脆生生地叫了句,将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揣进衣兜。“谭扬,这是你弟弟么?!”戴着太阳帽的女生笑嘻嘻地凑到谭扬边上,继准记得她好像叫顾桉,是谭扬之前的同桌。“嗯。”谭扬温和地点点头,冲谭乐说,“小乐,叫姐姐好。”“姐姐好!”谭乐乖巧地喊了声。“也太可爱了吧!”顾桉和另外几个女生不约而同地发出感慨。谭乐原就长得白净可爱,加上还懂事听话,很快便引来了班里一众女同学的好感。上车后便被她们叫走围在中间,零食饮料一通投喂。继准倒出枚薄荷糖扔进嘴里,而后冲边上的谭扬晃了下:“要么?”谭扬接过糖盒,捏出一颗。“你很爱吃甜的?”他将背包放在脚下,问继准。“闲着也是闲着。”继准含着糖牵了下唇角,“怎么,想通了?”谭扬知道继准在问什么,抿唇点了下头:“嗯,也的确是很久没带小乐出去玩过了。”“这就对了。”继准从书包里翻出耳机,挂在了耳朵上。这之后两人没再怎么交流,继准扭头看向窗外,大巴车已经离开了校园朝着城外驶去。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继准身上,暖洋洋地让人发懒。大概是因为谭扬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他全程都在跟班上的同学交流,开着胡乱的玩笑,回答着各式各样的问题。不得不说,他的人缘是真挺好。耳机里的民谣歌手哼唱着小调,简单的吉他和旋组成了轻松反复的旋律。继准看着窗外间隔一致的杨树快速略过。闻着身边干净清爽的白兰洗衣粉味,只觉得眼皮一下下跟着发沉,四周的喧闹声也随之逐渐远去。当谭扬回过头不经意间看向他时,就见继准轻轻合着眼,偏头靠在车窗上。耳机线顺着白色宽大的卫衣垂下,插在手机上被他握在手里。树影在他的脸上接连落下阴影又消失,继准的头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碰撞在玻璃上,但似乎并不影响他的睡眠。谭扬随手脱下了自己的薄外套,团成一团垫在了继准和车窗中间。继准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自己的头下被塞了个软软的东西,带着干净的气息,松松软软的还挺舒服。他索性将脸在那布料上蹭了蹭,调整了个更舒服的睡姿。谭扬这一看似悉心体贴的动作让边上的女生再次咬起耳朵来。“班长人可真好啊。”“咋的,你酸了?”“酸啊,恨不能是自己!”一阵窃笑后,话题逐渐变味儿。“怎么办,我已经自动脑补出一整部甜文了。”“是人么你,对自己同学也下得去手?!”“嘻嘻嘻……逐渐上头!你站他俩谁攻?”“你够了啊喂!”当继准再睁开眼时,大巴车已驶离了城区,进入山里。“你睡眠质量可真好。”身边传来谭扬沉沉的声音,继准这才发现了那件隔在自己和车窗间的外套。他的第一反应是先去检查上面有没有沾上口水。好在没有。“很贴心嘛,班长。”继准调侃了句,将外套还给谭扬。谭扬接过外套,探身打开了车窗,一股清新之气瞬间从窗外扑了进来,令人神清气爽。谭乐吃饱喝足,捧着一大堆零食朝谭扬走来。旁边的女生见状赶忙将自己放在空位上的包拿起来,拍了拍座位说:“小乐,坐这儿来。”谭乐坐在椅子上兴奋不减,他瞪大双眼看向窗外,哪怕一点风景都不愿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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