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雷电蚀骨,乃天庭十大酷刑之一。不比天雷来得狠去得快,这种刑法会持续不间断地用雷电折磨受刑之人,让其承受万蚁噬心般的疼痛,大多数人都会因难抗剧痛,在受刑途中丧命。暗如黑夜的地牢里,一鼎硕大的结界罩在浮台之上,四周幽芒点点,宛若一条缀满繁星的冥河。电流一道接着一道如流水般沿着锁神链淌落,将整座浮台照得忽明忽暗,像极了天地初开之景。哪吒双膝跪地,起初还一声不吭,几个时辰下来,已然忍不住发出低吼。刺眼的电光将那张面容清隽的脸照得煞白非常,墨发散落在脸侧,正喘气间隙,又是一道电流袭来。浑身抽搐不止,哪吒阖着眸,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咬住了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全然分不清昼夜昏晨,剧烈的疼痛让他四肢逐渐僵硬,不知过了多久,嗡鸣的耳畔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三郎!”那颗仿若被剖得鲜血淋漓的心率先颤了颤,哪吒恍然睁眼,艰难地抬起了头。高耸的台阶上,两盏庭燎照耀,清晰地勾勒出一抹水蓝色的倩影。她轻声唤他,眉眼温柔似春日里和煦的清风,足以驱散这世间一切伤痛。“青儿,你怎么来了?”用神识回应,哪吒喉间哽咽。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她一定会很心疼的。“我向天帝求了许可,每日可来看望你半个时辰。”梓菱答道。“不必了,快回……”话未说完,又是一道气势凌厉的电流从空劈落,闷声轰响。神思涣散,声音戛然而止,哪吒竭力压住咽喉,才没让自己低吟出声。正颤抖间,一股清澈的灵力注入了他的身体里,带着修复之效,游走至四肢百骸,抹平了这些刺骨钻心的疼痛。知晓梓菱又在动用蓬莱的医术,哪吒眉宇深拧,看向她道:“青儿,不要耗费法力,快回去!”“我舍不得!”女儿家纤柔娇脆的嗓音轻轻飘来,带着哭腔,听的人心头瘀滞。眼眸不自觉泛红,哪吒隐在昏暗中深深地望着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将肆意喷涌的情愫悉数压下。“乖,长痛不如短痛,早些交代在这里,便能早些下凡。”嗓音低哑,他沉声劝慰。许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委实杯水车薪,梓菱缓缓收回了手。沉静对望,哪吒唇角扯出一抹浅笑,虽是苍白,但也倾注了满腹深情:“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幽暗的光线里,晶莹剔透的水眸波光粼粼,梓菱艰涩地应了声“嗯。”而后潸然泪下。回到蓬莱时已是傍晚,山腰落日,雁背斜阳,苍茫的云湄徐徐向西流逝,待霞光隐没后夜幕便降临了。竹烟波月,微风悠扬,羲和轩内烛光昱昱。梓菱捧了一摞典籍,仔细翻查许久,抬头问道:“阿蕴,当真就没有法子能避开天庭耳目,将三郎从凡间带回来么?”她本想使一出偷梁换柱,可琢磨了一晚上却是仍旧无计可施。放下手里的占星谱,箬蕴摇头道:“女君,神仙本就不能干涉凡人的命数,更别说三太子这还是被打下凡间受罚历劫,您若是强行介入,恐怕会弄巧成拙啊!”这个道理,梓菱自然明白,可她就是不甘心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他受苦。阖上手中典籍,梓菱无奈地叹了口气,灯影打在她的眉眼上,晕染开一片浓浓哀愁。沉默注视了会儿,箬蕴将桌上那碗燕窝木瓜汤推过去,轻声道:“吉人自有天相,女君看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轻轻颔了颔首,梓菱拾起了勺子。喝罢,她掀起袖子,将手腕儿递过去道:“阿蕴,你替我瞧瞧身子,都这么久了,本君仍旧没怀上。三郎这一走,少说又是几百年。”出于朝天阙里的经历,梓菱难免有几分担心。细细诊完脉,箬蕴答道:“未有异常,这兴许与女君曾经生过一个孩子有关,女君切莫着急,等三太子回来,一定会有的。”“嗯。”缓缓收回手,梓菱点头。随即,箬蕴起身道:“女君早些休息,箬蕴告退。”岑寂无声的夜里,孤身一人便觉十分漫长,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梓菱处理完公务,又去了九重天。然她前脚刚跨进典狱司,后脚就有一人身披玄色禅衣,头顶金光落在了南天门外。凌霄殿,上书房。卷帘大将疾步而来,拱手道:“陛下!西方教净坛使者觐见!”批阅奏折的手一顿,天帝诧异抬头:“卞庄?”听闻当年天蓬元帅卞庄被打下凡间后入了畜生道,昔日风度翩翩的天神变成了一头猪妖,后经接引道人点化,跟随孙悟空一块儿上西天取经去了。历经多年磨难,二人功德圆满,便也顺势成了西方教弟子。数百年未见,此人模样还是那般器宇轩昂,只不过眉眼间多了几分阔达。双手合十一拜,卞庄朗声道:“贫道见过天帝陛下!”“使者远道而来,有何贵干?”天帝和气道。端袖在前,卞庄道:“启禀陛下,贫道来此,是为了揭发邝碧仙子当年的恶行!”被打下凡间当猪妖的这些年,卞庄每日每夜都在悔恨当中度过。那年在春星台,虽说是邝碧给他下了蛊,将他心底的欲望放大数倍,让他不受控制,想对她行不轨之事,但这事儿终究是他不对。毕竟若非他动了歹念,也不会着了那个女人的道。故此,这件事儿,他也就懒得追究了。至于邝碧当年为何要陷害于他呢?此事还得从广寒宫仙娥璎珞清白被毁一事说起。那日,他曾经的属下霍骁意外撞见邝碧与一名陌生男子共同走出天墟秘境,本是没往心里去的,但因着璎珞这桩事,霍骁到底还是禀告给了他。于是,他便开始暗中调查这名男子的身份,只可惜还未有所头绪便被邝碧发现了。紧接着,她便设计了一场鸿门宴,诱他违反天规,好以将他打下凡间。至于那名男子到底是谁,直到他成为净坛使者之后才查明真相,原是修罗族鸣雷阁阁主邢泽。邝碧私自引修罗族人上天庭,想必是与其早就有染,卞庄不由暗忖,璎珞一事,与蓬莱的机括图失窃会否都与其有关?纵然好奇,但多年清修下来,他早就被经文里那些“一念放下,万般自在”的大道理熏陶得无欲无求,心如止水,既已老死不相往来,他委实没必要再去插手这些身外之事。直到近日,他前来东方出公差,正就听闻邝碧遇害一事。卞庄心想,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虽说他与哪吒当年的关系并不融洽,但出于正道,他必须得上九重天一趟。在此之前,他还先去办了另一桩事,那便是擒拿邝碧的贴身侍女眉枝,此人与邝碧主仆情深,多半狼狈为奸。那些他尚不明了的事情,眉枝定然一清二楚。但此人许是做贼心虚,得知邝碧被丢下万魔窟,第一反应不是给主子哭丧,而是赶忙收拾细软跑路,然好巧不巧,正就被卞庄半路逮了回来。这一番往事叙述下来,大殿内的气氛已然十分凝重。天帝端坐御座之上,眉眼沉峻地盯着跪在下首的人,开口道:“说!”言简意赅的一个字,音调威严冷肃,遥遥荡来,宛若落地生冰,怵得眉枝浑身打颤。深埋着头,她忙不迭道:“陛下息怒,我说,我说!”“修罗族鸣雷阁阁主邢泽是公主的情人,那日的三太子确实是公主让邢泽假扮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三太子身败名裂,好以破坏他与蓬莱的亲事。”“而蓬莱的机括图,虽是奴婢前去盗走的,但这全然是受公主指使啊!我若是不从,公主定然不会放过我的,还请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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