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勐乌,勐乌。&rdo;我只会讲出地名,这还是吴子檀的堂客告诉我的。
&ldo;哦,拜勐乌。&rdo;司机明白了,点头冲我一笑,露出几颗金牙。
两个小时过后,终于望见了前面横着一条大江,江面不太阔,水流混浊而湍急,湄公河到了。
我和道长跳下了车,茫然的环顾着四周。
这时,那位热心的司机手指着公路边密林中的一条羊肠小道,口中说着:&ldo;勐乌勐乌。&rdo;
看来,我们要徒步进入原始密林了。
&ldo;咣噹&rdo;一声,车上扔下一把破柴刀,那司机冲我笑了笑,加足马力冒着黑烟隆隆而去。
我拾起那把带有缺口的破柴刀,在印度支那雨季的丛林里,潜伏着的危险无处不在,但是想到湘西老家里的那些警察们正在张网等待着抓捕我,此刻,即便是再大的艰难险阻,我也是要闯的。
天空阴沉沉的,原始森林里面的光线显得黝黑而暗淡,我手握着柴刀,与道长毅然地走进了雨林。
林间小道两侧多是些叫不出名字来的参天大树,巨大的板状树根,空气中散发着cháo湿糜霉的气息。山谷脚下是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溪,脚底下踩着厚厚的褐色枯叶,雨林里时不时的传来类似啄木鸟敲击树干的&ldo;咯咯&rdo;击打声,偶尔有熟透了的野果子自高空坠下,砸到地面上发出&ldo;噗噗&rdo;的声响。
&ldo;小心旱蚂蝗。&rdo;岳道长提醒着说道。
路边的糙叶上探出无数细如火柴梗般的紫红色旱蚂蟥,它们感觉到了脚步所带来的地面轻微震动,一个个伸出小吸盘凌空晃悠着,据说那东西吸食人血贪得无厌,而且被叮咬处会流血不止的。
弯曲的羊肠小道蜿蜒伸展,高山的深处,雨林中的灌木丛越来越密,空气中散发出来的腐败气味夜越发浓了。
前方响起了&ldo;窸窸窣窣&rdo;的脚步声,两个身材瘦矮,挎着猎枪的山民迎面走来,我紧忙伸手拦住了他们。
&ldo;勐乌,帕苏姆。&rdo;我比划着说着。
那两人互相瞧了瞧,摇着脑袋,似乎听不懂我的话。
我自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旧照片,递给他们看。
他俩的目光凝视着照片上的帕苏姆,脸色骤变,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连忙摆着手,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了。
&ldo;看来这个巫婆帕苏姆人缘不太好呢……&rdo;我苦笑着说道。
&ldo;降头师,一般人都会敬而远之。&rdo;岳道长解释说道。
当我气喘吁吁的攀上了山顶,抬头望去,心中不由得就是一凛,霎时间呆住了……
山脊的那边竟然连一棵树也没有,满山遍野种植着一望无际的罂粟,白色和粉红色的罂粟花正在盛开着,竟然是那样的艳丽。罂粟花丛的尽头望得见有一座小庙,金黄色尖尖的顶,和梦中的景致一模一样……
原来那梦竟然是真的!
我捏了捏口袋里的怪婴像,难道真的是它在向梦中的自己传递着某种信息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沿着一条花径小路朝着那座庙宇走去,岳道长心事重重,不安的跟在了我的身后。
待到近前,虚掩着的庙门上斑驳陆离,油画剥落,一派萧瑟落魄的样子。我轻轻的上前推开门扉,室内光线十分暗淡,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儿。
小小的殿堂,倚墙供奉着一个佛龛,龛内摆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玻璃罐儿,须弥座上面已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我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裸婴像来,放在手掌心里看了看,惊奇的发现那怪婴的眼睛竟然是湿润的。
怪婴啊,你是否曾多次在梦中给我启示?今天终于来到了这里,这是你的家么?梦境中,紧接着应该便是女巫帕苏姆的突然出现了,于是,我凭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
许久,身后并没有丝毫动静,我忍不住转过身来,殿堂之内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帕苏姆的身影出现。
&ldo;小明,看那里。&rdo;岳道长朝着殿西墙边的一个小侧门努了努嘴,轻轻警示我道。
小门是虚掩着的,我走过去轻轻的推开了门……
屋里面靠墙摆着一张简陋的竹床,床边的木凳上撂着一盏油灯,一股浓烈的甜香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下可以隐约看见纱帐内躺着一个老太婆,仿佛在沉睡一般。
&ldo;帕苏姆?&rdo;我默默地走到了床前,隔着纱帐望着这个已经瘦的皮包骨,并且奄奄一息的老妇人,怯生生的开口问道。
老太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怪婴像上,双瞳中蓦地闪过了一丝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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