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琴却靠在床头,很是清醒,“不,这些,本该是我来做,她不做也无妨,她那般性子的人,肯在他人面前如此表态已是不易。”傅琴喃喃自语,想到杨泠昨夜的模样,一时心中不知是何感受。这样的事,她从前从未做过,这样的温柔,她甚少会有,便是刚相识那会,杨泠也是常不搭理人的。不得不说,当傅琴在钟大夫家里醒来的那一刻,看到杨泠满脸都是关心他的神情,他心里突然有了些委屈的酸楚感。背负身世躲藏流落在此乡间,身有顽疾,还所托非人,而这一年,杨泠动辄对他又打又骂,傅琴已很久没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感觉。傅琴吞咽下一股突然漫上的酸涩感,他有些分不清杨泠其人,不知最初认识的她,成亲后本性暴露的她,这一刻痛改前非的她,哪一个是真正的她。不管是怎样的她,都叫他厌恶不已。傅琴只觉疲累至极,他喝了药,闭上眼沉沉睡过去,重雪却阴沉着脸,看傅琴睡熟后,沉默在床侧不语。杨泠忙了一日,披星戴月回到傅家,她匆匆洗漱干净,拿着一盒蜜饯,一份笔墨纸砚敲开傅琴的房门。这么晚了,杨泠来敲门,又有何事?重雪顿时紧张起来,扭头去看傅琴。傅琴靠在床头,他刚喝完今日最后一碗药,口中正泛苦药味,便见杨泠进屋。他双手微微抓紧衣袖,抬眼看着杨泠坐在桌前,不知她要做什么,但他不愿开口去问,与重雪二人一同沉默地看着杨泠坐在桌前低头写字。杨泠提笔将与傅琴的和离书写好后,搁置毛笔,拿起纸张轻轻抖一抖,再吹一吹,这才扭头看傅琴出声道,“傅琴。”杨泠拿着这一张纸走到傅琴床边坐下,将纸张递过去轻声道,“这是和离书”杨泠自昨夜后,思来想去,想出这么个法子,写一封和离书给傅琴,他有了这份依仗,对她的戒心也能放低些许。只要能降低傅琴对她的防备与抗拒,她再慢慢对他好,假以时日,总能将傅琴对原身的恨意打消掉。她话语未落,傅琴猛地睁目看她,杨泠见此笑一下,“你别再恼,我昨夜说了那话,便会做到。我也知,你心中对我早无情意,是我从前不好,我也不想再说些什么话辩解我索性写好一份和离书在你手上,倘若后头我再有犯浑的时候,你也能不受牵连。”重雪立在一旁冷哼一声,眼睛却盯着杨泠手中的和离书对傅琴催促,“郎君,快接呀。”杨泠伸手握住傅琴的手腕,将和离书与一小盒蜜饯放在他手上,而后收回手,“从前种种,还请傅郎莫与我计较,往后我会努力多赚些钱,把从前我败掉的傅家田财,一一赎回还你,只等你身子养好些,我就搬出傅家,再不扰你。”想到什么,杨泠声线柔和至极,“你莫忧,你每月的药钱,我会努力赚回来,直至你病好。”傅琴却双手轻颤一下,他看着杨泠,眼中一时有恨,又有迷茫,口中道,“你果真要与我和离?”杨泠点点头,直言点明,要他安心,“你还是完璧之身,往后再嫁,也不成问题”傅琴将头转开,有些恨意,“不必你管。”傅琴这般模样倒是出乎杨泠意料,看上去他似乎并没想过,要与自己妻主真的分离,但又似乎是愿意如此的。或许是因为,傅琴观念守旧,认为男子出嫁后,嫁妻随妻,应当从一而终。这不仅是傅琴身为男儿身会如此想,女国此地,几乎所有的男子都秉持着如此想法,轻易不会与自己妻主分离。但杨泠绝不后悔如此行事,她想,原身带给傅琴的阴霾,任何寻常人遇上此事,终其一生都不会愿意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何况傅琴,原本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只怕他心中早就暗恨,所以后面才有了对原身的片肉报复。杨泠见傅琴如此,沉默一下,最后出声,“好,那你好好休息,以后我们,各自安好。”杨泠说完,起身离去。重雪松了口气,他高兴地扑在傅琴床前,嘴里兴奋道,“郎君,郎君,咱们得自由啦。”傅琴低头“嗯”一声,拿起手中的和离书看了看,又缓缓闭上眼,一样松口气,“去端水,我要洗漱,咱们歇吧。”杨泠天还未亮就起来,她伸手把怀中一个荷包拿出,轻轻放在傅琴门前,里面装着这些日子剩下的几百文钱,她只给自己留了一百文,想荷包里的钱,应当够傅琴二人用上一阵子。杨泠直起身,后退一步,正想出门,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阵被刻意压低的轻咳声,将杨泠惊了一下。傅琴披着一件长衣,双目微有些泛冷看着她,他沉默地,面上毫无表情。傅琴竟强撑着身子不适,下了床来,他这是什么意思?要送送她?还是有话要对她说?杨泠猜不出来,只站在那看傅琴一会,见傅琴始终不曾出声,这才冲他客气地笑一下,轻声问,“你下床来做什么?你身子总不适,快些躺回去吧。这是一点当日卖床剩余的钱。”杨泠弯腰捡起荷包,犹豫一下,将荷包挂在门把手上。卖床剩余的钱傅琴冷冷看她,他如墨幽深的眼睛,凝视杨泠不语,不知在想什么,杨泠见他这模样,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杨泠急忙找补,“往后我努力赚回这些钱,家具总会回来的,你若还气恼,不愿我继续住傅家,只管说一声,我立马收拾行囊离开,我走后,只要你不介意,我依旧如常上傅家来照顾你,直至你病好,如此行吗?”她说完,看着傅琴,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傅琴却低头轻声咳一下,朝前走几步,伸手将杨泠轻轻推开,“我要去洗漱,你挡着我了。”杨泠愣一下,忙让至一侧,???见傅琴什么也不说,就此走去浴房,她抬头看看天色,顾不得别的,匆匆出门去镇上干活。杨泠一路赶到了周府,见周家侧院五十个马子已摆好,杨泠上前去搬,如此往返几趟,她总算洗好了周家马子,照常洒上清香的艾草汁,与车夫一道送马子回去。杨泠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再摸摸口袋里的文钱,终是没舍得花钱买,反正到了午时,鸿飞寺也有斋饭可吃。鸿飞寺每月银钱只得五两,给周家洗马子得一两银子,吴老娘子等人的活能得二两多文,可加上零零碎碎的凑一块,还是不够傅琴一个月的药钱。眼下,傅琴的药又将喝完,下一次抓药的钱还没有着落,该怎么办?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杨泠又在镇上四处问帮工,可惜,碍于原身的名声实在太差,没有铺子肯雇下杨泠,茶坊、酒肆、脚店杨泠挨个问去,酒肆跑堂瞧见她一路问过来,忙转身进店拿了一盆水,等杨泠走到门前时,跑堂将水朝门前一泼,“天爷,今日生意不好,可千万别叫衰神入门。”杨泠闪身躲开,险险被泼一身水,她站在那看了看跑堂轻蔑的眼神,转身离开。眼下是没有铺子可问了,傅琴的药钱却迫在眉睫,杨泠看日头晒起,提步朝鸿飞寺赶去。或是能跟寺里住持说一声,先预支银钱?后面的再想法子凑钱杨泠担忧一路赶到鸿飞寺,忍着饥饿,挽起袖子就帮着寺里姑子们干起活,一趟趟来回,始终没见到住持,午头已至,杨泠叹口气,与另几名帮工一块吃了斋饭,便歇息一会。这一日直至忙完,杨泠都未能见到寺庙里管事的姑子,不能开口恳请寺庙预支工钱,杨泠的眉头再次紧皱不开。忙完鸿飞寺的活,杨泠返身回镇上去,如一只陀螺接着转,继续干别的活。今日她回来的晚,傅琴与重雪已歇下,杨泠轻手轻脚去厨房生火,煮一锅新的艾草汁装进水囊里,这才去浴房洗漱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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