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濯大惊,怒道:&ldo;不行,必须大小都保住,否则‐‐&rdo;巫医在扶余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赫连濯说不出随便要人脑袋的话。
巫医单膝跪地,直言道:&ldo;大君便是要了在下的性命,在下也还是这句话,大人和孩子,眼下只能保住一个。&rdo;
赫连濯怔住了,半晌无语。他记得大阏氏生裴迪,不过半天工夫就生了下来,怎么到了卫昭这里,三天三夜都不行,还搞得必须二选一。
巫医得不到赫连濯的回答,追问道:&ldo;大君,时间紧迫,请你尽快做出决定,拖得久了,只怕……&rdo;一尸两命,一个都保不住。
巫医的话并未说完,可他接下来的意思,赫连濯也能猜个大概,他犹豫再三,迟疑道:&ldo;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rdo;
卫昭不能死,死了就是成全他,绝不能让他如愿,儿子是自己的,说不要就不要,赫连濯舍不得,再说卫昭是不想要孩子的,赫连濯就更希望孩子能活着生下来,好给卫昭添堵。
&ldo;我会尽力,可大君亦要有所抉择。&rdo;巫医想了想,给出这样的答案,硬要他说两个都能保住,那是假话,只能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了。
赫连濯皱眉,良久方握拳道:&ldo;实在不行,就保卫昭,他是绝对不能死的。&rdo;赫连濯思来想去,终于还是决定保住卫昭,跟他比起来,孩子并不是那样重要。
巫医垂首,正色道:&ldo;在下明白,定不负大君所望。&rdo;言罢,转身回屋。
&ldo;嗯……&rdo;隔着房门,卫昭嘶哑的惨叫仍不时传出。赫连濯听得背皮发麻,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原地转着圈圈,好驱散心底泛起的恐慌。
巫医快步走到榻前,见到痛得几欲翻滚的卫昭,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胎儿如此胖大,纵是舍弃他的性命,要保大人也不容易,只是赫连濯坚持,他也不好说出保住孩子更有可能的话。
伸手在卫昭僵硬如石的腹部按了按,巫医对两个药童吩咐道:&ldo;你们把他扶起来,靠在靠枕上,再把腿分开点,对,就是这样,再开点……&rdo;
卫昭哪里坐得住,不由自主就往下滑,巫医便让一个药童在他身后坐下,紧紧抱住他,另一个死死按住他的膝盖,将他的大腿最大程度朝两边分开。
&ldo;不、不要……啊……&rdo;姿势的改变让胎儿的坠势变得更猛,卫昭绷紧身体,被压制的双腿无意识地蹬踹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体内的痛苦。
巫医得了赫连濯的吩咐,务必保住卫昭,自然不会让他无谓挣扎,他让药童固定好卫昭的身体,双手交握,用力在他腹上推压,丝毫不考虑胎儿是否会有所损伤。
许是明白自己即将被放弃,原本卡在盆骨处不得动弹的胎儿猛地向下一钻,昭显出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刹那间,卫昭眼前金乌闪现,他恍惚听到了骨骼脆裂的声音:&ldo;啊……&rdo;他是不是要死了,卫昭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期待,还是恐惧。
赫连濯守在屋外,被卫昭赫然提高的音量吓得一哆嗦,到底是有多痛,能让卫昭无法自控地呼痛不已。
巫医面上却是现出喜色,胎头终于挤过了最狭窄的地方,父子均安,兴许不是没有可能。
他压着卫昭的肚子,大声道:&ldo;用力,快用力,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rdo;毕竟是医者,他希望卫昭和孩子都能活下来。
无间断的剧痛消磨着卫昭的意志,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快点解脱,因此听到巫医的话,凭空生出一点力气,挺起腰往下推送:&ldo;呼呼……呜……&rdo;
几经挣扎,孩子的脑袋终于羞羞答答露了出来,巫医正要松口气,却见卫昭眼神涣散,似是再也坚持不住。
巫医不敢耽搁,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在几个重要的穴位扎了扎,强行唤回卫昭的意识。
&ldo;坚持,再坚持下,马上就好了。&rdo;巫医让药童抱紧卫昭,继续为他压腹,只是他说了太多的&ldo;马上&rdo;,卫昭有些不信了。
&ldo;呃……&rdo;卫昭靠在药童身上坐着,只觉得胎儿往下重重坠着,似要将他的身体劈成两半。
&ldo;用力,接着来,再用些力,你可以的,再来!&rdo;在卫昭狠狠挣扎的同时,巫医推腹的动作有条不紊。
卫昭抬起双手,抓握住面前从房梁上垂下的布巾,借着重心往下用力:&ldo;啊……呃、呃……&rdo;
一波阵痛过去,卫昭懈了力道,虚软的身体颓然地倒回药童怀中,在他的两腿间,胎儿黑乎乎的胎发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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