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润在他娘还在门口站着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他今年十二岁,贺嫂子一家在宁兴镇待了一年,那时候离现在过了大概四五载。贺章走之前赵润最后一次见他,那时候他比刚来镇上的时候要高了些,而现在‐‐
贺章根本就没有变化,他的身体仿佛停留在了那个时候。当年赵润听他说过,他更小的时候头受过伤,他爹对他也不好。赵润几年后见到他他还是当年的样子,而屋内传来的&ldo;啊啊&rdo;声显然是来自他爹,并且赵润还在贺章手上看到了伤痕,正在滴着血。
赵润本能地觉得这里很危险,自己的娘在这里也不安全,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于是拉着她就走,两个人急匆匆赶回了客栈。
&ldo;我跟娘说那个孩子她几年前见过,她想了起来。娘还说她看到了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凶狠地看着她。我们又惊又疑,又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回来就病倒了。&rdo;赵润说道。
&ldo;其实我们并没有撞邪,只是一时想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而已,有点受惊。爹他担心我们,还要麻烦三位听我们说这些,真是不好意思。&rdo;赵润有些愧疚,又问道,&ldo;你们可以不告诉我爹这件事吗?我怕他因为这件事生气。&rdo;
&ldo;好,我答应你。&rdo;严霄一口答应,赵润和赵夫人见他们答应了,也放下心来。
这时有人敲门,管家拿了煎好的药,去隔壁房叫了赵老爷过来,赵老爷看着夫人和儿子喝完药,坐下要跟他们说说话。三人听完了赵夫人和赵润说的一桩旧事,告别了他们一家回了房。
从刚才的对话中他们得知,贺章小时候头受了伤,说不定是因为这个才导致他长不高,又因为当年以为赵润见他家里出了事不管不顾才寒了心,才会对赵夫人和赵润那个态度。
误会未解,如此种种更像是上天在戏弄贺章,总得找个机会让赵润跟贺章解释清楚。应逸和陆京毓又想起贺章的傻爹,他们总得想个两全的法子,不能让贺嫂子和贺章一直这么逆来顺受下去。
有些事情忍得久了,最后就真的只能认命了。
第13章豆腐西施(八)
三人经过这次跟赵夫人母子的谈话,觉得贺嫂子之所以搬家,是因为贺章幼年受了伤导致再也无法长高,再加上流言纷扰,让她不得不通过搬家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可是有一个贺章傻爹那样的爹,就算她再怎么想保护贺章,也总是显得心力交瘁一些。他是个纯粹的傻子,作的也是纯粹的恶,扔尸埋尸的那幕看得应逸和陆京毓着实毛骨悚然,最关键的是这事连贺嫂子都不知道。
他们下楼匆匆吃完饭回到房间,应逸想跟陆京毓商量商量关于傻爹的事,又不想让严霄知道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两个人就开始传纸条。
严霄看这两人神情严肃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了又递给对方,对方写完了又递回来,不一会一张纸就写得满满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把那张纸放到油灯上烧掉,只余一点纸灰。
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是非要瞒着他不可的,除非那件事让别人知道不好,当然,他也算在这个&ldo;别人&rdo;里。换句话说大概就是……见不得人?不光是事情本身,还有内容,让他们说都说不出口。
严霄总结了一下,他们不直接说代表难以启齿,不出去说代表事情隐私,神情严肃代表瞒天过海,把纸烧了代表斩草除根。这样推测下来,他们刚才写了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他暗暗想着,下次如果去别的地方游历的话,他一定要一个人住一间,钱不是问题,舅舅应该会很乐意给他出住单间的钱。
严霄正在胡思乱想,应逸和陆京毓已经商量好对策打算动身,陆京毓起身叫严霄走:&ldo;我们一起去趟贺家,有点事情。&rdo;
严霄跟着他们出门,三人慢慢走到贺家。他们敲了门,贺嫂子见来的是他们,忙让他们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贺章在门口站着,探出半个脑袋,严霄冲他摆摆手让他过来。
应逸和陆京毓刚才商量了一番,最终商量出一个方法‐‐让贺嫂子带着贺章换一间房子,不跟傻爹住在一起。至于钱的问题,他们出得起,完全不用担心会像有些人一样只提意见不办实事,活像个甩手掌柜,最后还要靠别人来把事情办成。
应逸道:&ldo;贺嫂子,我们听说你丈夫身体不大好,所以总对你和贺章发脾气,看这孩子这么瘦小……要不你带他另寻个住处吧,也好照顾他。&rdo;他没绕太多弯子,也没把诸多推测尽数道出,甚至连实情都没有揭露出来,只在后一句表达出他们的想法。
贺嫂子犹豫了一下,连声拒绝道:&ldo;不了不了,我一个人照顾的来。&rdo;
陆京毓道:&ldo;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出钱雇佣下人照顾他,就当是我们对贺章的一点心意。&rdo;
贺嫂子并不答应,她摇头拒绝道:&ldo;这我怎么好意思呢?&rdo;
严霄看贺嫂子这么拒绝,说不定从贺章那儿下手让他来说服他娘更奏效些,就对坐在旁边的贺章道:&ldo;贺章,你跟我说过你爹他打你,对你不好。你娘这么好的人带着你,离了他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倒不如让你娘跟他和离另找个地方住,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rdo;
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前一阵才知道&ldo;和离&rdo;这么个词,现在就用上了。小时候的事他记得不太清楚,也不知道大人们的感情是怎么处理的,后来在仪云也没人教他这些,就只能看看书来增长自己的见识。他看小说里的女子都能跟丈夫和离,那为什么贺嫂子就不能和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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