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仁的舅父坚信他的家族会屹立不倒,居然在一个夜里,举家迁出平安京。甚至,还带走了身为天皇的外甥和国玺。
朝中无数高官都出自他们家族,一旦离去,朝中空了一大半,令法皇做了孤家寡人。这是明明白白的威胁。
神官们听闻,捶胸顿足。果然,很快法皇宣布此举为谋逆,讨伐者有功,并且另立新君,其余称王者皆为伪君。
那时我已有了数百年的阅历,却从没经历过那般风雨飘摇的时代。我和世间所有凡人一样惶恐。
作为家祠,凤凰神社早早被盘查。只是出于对神祇的尊敬,没有冒犯神官和神像。
远方的消息来得很慢,我们只知道曾经荣耀无双的家族现在四散奔逃,只能顾上自保而已。
我站在神社门口,望着苍茫的大山,忽然飞向高空。
我对言仁说我会永远守着神社,可是我第一次远远离开神社,却是为了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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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困在山上,山脚下敌兵团团重围,旗帜上飞扬着各不相同的家徽。
他们的家族盘踞平安京顶端许多年,挡了无数人晋升的路途。一时之间,无人不加入追讨。
我穿过敌军,在一间山坳中的破败寺院中看到了他和他的族人。我趁无人注意飞入他的房间,抓住了他。&ldo;跟我走!&rdo;
他惊恐了一瞬间,看清是我,虽然不再恐惧,却坚决地挣脱了我。
&ldo;没想到最后的最后,还能再见你一面。想想上次相见,实在恍如隔世。&rdo;言仁说着,在窗边坐下。我把他提起来:&ldo;叙旧的话留着以后说。我先带你走。&rdo;
他躲开了我,笑问:&ldo;去哪?&rdo;
我没想过,于是回答:&ldo;你上次来找我不是说要到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去?可以,我找得到这种地方。其实你上次来找我我该答应的,那就不至于如此了。&rdo;
他撒娇一样地笑着:&ldo;你不是说家族建立不易,我不能一走了之啊。&rdo;
我瞪着他:&ldo;我说错了又如何?&rdo;
他小声道:&ldo;是你错了还这么凶……&rdo;我继续看他,他连忙摇头:&ldo;不过你没错!真的!我后来想明白了。&rdo;
我还要与他分辩,他忽然问:&ldo;上次给你讲的故事还记得吗?喜欢不喜欢?&rdo;
他说的是那时候才写出来没有多久的一个故事,大概讲的是一个自月亮上下凡人间的小女孩由村人老夫妇养大,最后重回月宫的故事……
什么?这个故事你们现在还在讲着?唉,这故事哪里好了!你们人族的品味我真不懂了。
我当时就是这样回答言仁的:&ldo;不喜欢。辉夜姬留恋人间,世人也不愿她离去,为何强要她走?而且,辉夜姬披上羽衣后自己也忘了人间的事,这算什么?她只是生在月亮世界,就永远属于月亮世界吗?&rdo;
言仁听得掩口直笑:&ldo;我念故事时你总是绷着脸,不想你其实听得很投入。凤凰火,你说得对,辉夜姬生在月亮世界,所以就算天皇动用上千的士兵,老婆婆日夜不离看守辉夜姬,连辉夜姬自己都不忍离去,可是,她必须回到她属于的世界。&rdo;
我听得云里雾里,只好不说话与他对视。他等了半天终于问道:&ldo;你明白当中的含义了吗?&rdo;
我叹口气:&ldo;含义就是你很有悟性,而我完全不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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