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弟弟相依为命，但在我即将选秀的那年，祖母病重，眼看就要没有人能护着我们姐弟了，我费劲心思才让自己选进了东宫，得到太子的宠爱生下太子长子，我阿玛可不敢动我弟弟了。”

李佳氏回忆起往事，嗤笑一声，敛下眸子，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那时我可以央求太子派人回去看看我弟弟，因为他的照拂，我弟弟成功立为爵位继承人。”

李佳氏搅着手指，“在这里待久了你以为我不清楚太子殿下的德行吗？就算我以前因为他对我好有过幻想，但走了几年前留言那一遭我还不清楚他是个什么人吗？”

“本来开始我看上的就是他的权势，到后面只要能护住我弟弟，什么委屈我不能受。”

李佳氏提起胤礽时完全没有了在外面被别人提起时的爱慕叹息，完完全全就是一副不屑的口吻：“我可还没低贱到那步程度，只因为喜欢这样一个人就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我还得感谢我那后母，我那后母没别的本事，就是很会讨我阿玛喜欢，她唯一给我的，就是这身讨男人喜欢的本事了。”

李佳氏嘴角挂着笑，不知道是在笑她的后母还是在笑她自己，“娘娘，您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遇上了殿下那般的人。”

颖筠和她不一样，她算是心机算尽主动来毓庆宫的，而颖筠，那样刚来时天真烂漫的少女一看就是被家人宠爱保护得挺好的，家世也好，不大可能会想攀附太子。

“你后悔过吗？”

颖筠静静地听完李佳氏的故事，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后悔过。”

李佳氏艰难地把自己支撑起来，枯瘦的手往床垫下摸去，“若不是进了宫，只怕我们姐弟两被他们打压得暗不见天日，我弟弟可能丢了性命，我自己则可能不知道被后母配给什么人。”

“可能此生唯一的错误，就是眼瞎谋划进了东宫而不是其它皇子的后院。”

摊上了这么个薄情寡义不念旧情，自私自利的男人。

“我也快要走了。”

李佳氏从床垫下摸出了几封信件，“娘娘……可不可以看在我人之将死的份上，帮我把这些信件寄给我弟弟？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他了……”

他长大没有？娶亲生子没有？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传消息给她呢……

颖筠接过几封薄薄的信封，摩挲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佳氏期待地看着她，眼中的光亮像是溺水之人看见了救命稻草。

“好。”

颖筠收下了，阿飘是个悲剧，李佳氏，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点心愿，她也算给自己和阿飘积个德吧。

颖筠走了，李佳氏看着模糊地远去的背影，潸然泪下，泪水浸湿了枕头。

她很想再见记忆那个小萝卜头一次，但，只怕再次相见时，已经天人永隔……她不奢求什么，只希望她心心念念多年的弟弟能给她上柱香，告诉她他平安。

颖筠回去后，没过两日，桃夭院就传来了李佳氏殁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