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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第1页）

两口子朝打暮骂，闹了几时，还不容他两口子在一处。你们商量着把我女婿弄在监里，永不见面。你们娘儿们仗着好亲戚受用也罢了，还嫌他碍眼，叫人药死他，倒说是服毒!他为什么服毒?&rdo;说着，直奔薛姨妈来。薛姨妈只得退后，说：&ldo;亲家太太!且瞧瞧你女孩儿，问问宝蟾，再说歪话还不迟呢!&rdo;

宝钗宝琴因外面有夏家的儿子，难以出来拦护，只在里边着急。

恰好王夫人打发周瑞家的照看，一进门来，见一个老婆子指着薛姨妈的脸哭骂。周瑞家的知道必是金桂的母亲，便走上来说：&ldo;这位是亲家太太么?

大奶奶自己服毒死的，与我们姨太太什么相干?也不犯这么遭塌呀。&rdo;那金桂的母亲问：&ldo;你是谁?&rdo;薛姨妈见有了人，胆子略壮了些，便说：&ldo;这就是我们亲戚贾府里的。&rdo;金桂的母亲便道：&ldo;谁不知道你们有仗腰子的亲戚，才能够叫姑爷坐在监里!如今我的女孩儿倒白死了不成?&rdo;说着，便拉薛姨妈说：&ldo;你到底把我女孩儿怎么弄杀了?给我瞧瞧!&rdo;周瑞家的一面劝说：&ldo;只管瞧去，不用拉拉扯扯。&rdo;把手只一推。夏家的儿子便跑进来不依，道：&ldo;你仗着府里的势头儿来打我母亲么?&rdo;说着，便将椅子打去，却没有打着。里头跟宝钗的人听见外头闹起来，赶着来瞧，恐怕周瑞家的吃亏，齐打伙儿上去，半劝半喝。那夏家的母子，索性撒起泼来，说：&ldo;知道你们荣府的势头儿!我们家的姑娘已经死了，如今也都不要命了!&rdo;说着，仍奔薛姨妈拚命。

地下的人虽多，那里挡得住，自古说的：&ldo;一人拚命，万夫莫当。&rdo;

正闹到危急之际，贾琏带了七八个家人进来，见是如此，便叫人先把夏家的儿子拉出去，便说：&ldo;你们不许闹，有话好好儿的说。快将家里收拾收拾，刑部里头的老爷们就来相验了。&rdo;金桂的母亲正在撒泼，只见来了一位老爷，几个在头里吆喝，那些人都垂手侍立。金桂的母亲见这个光景，也不知是贾府何人。又见他儿子已被众人揪住，又听见说刑部来验，他心里原想看见女孩儿的尸首，先闹个稀烂，再去喊冤，不承望这里先报了官，也便软了些。薛姨妈已吓糊涂了，还是周瑞家的回说：&ldo;他们来了也没去瞧瞧他们姑娘，便作践起姨太太来了。我们为好劝他，那里跑进一个野男人，在奶奶们里头混撒村混打，这可不是没有王法了!&rdo;贾琏道：&ldo;这会子不用和他讲理，等回来打着问他，说：男人有男人的地方儿，里头都是些姑娘奶奶们。况且有他母亲还瞧不见他们姑娘么?他跑进来不是要打抢来了么!&rdo;家人们做好做歹，压伏住了。周瑞家的仗着人多，便说：&ldo;夏太太，你不懂事!既来了，该问个青红皂白。你们姑娘是自己服毒死了，不然就是宝蟾药死他主子了。

怎么不问明白，又不看尸首，就想讹人来了呢?我们就肯叫一个媳妇儿白死了不成?现在把宝蟾捆着，因为你们姑娘必要点病儿，所以叫香菱陪着他，也在一个屋里住，故此两个人都看守在那里。原等你们来眼看着刑部相验，问出道理来才是啊。&rdo;金桂的母亲此时势孤，也只得跟着周瑞家的到他女孩儿屋里，只见满面黑血，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便叫哭起来。宝蟾见是他家的人来，便哭喊说：&ldo;我们姑娘好意待香菱，叫他在一块儿住，他倒抽空儿药死我们姑娘!&rdo;那时薛家上下人等俱在，便齐声吆喝道：&ldo;胡说!昨日奶奶喝了汤才药死的，这汤可不是你做的?&rdo;宝蟾道：&ldo;汤是我做的，端了来，我有事走了。不知香菱起来放了些什么在里头，药死的。&rdo;金桂的母亲没听完，就奔香菱，众人拦住。薛姨妈便道：&ldo;这样子是砒霜药的，家里决无此物。

不管香菱宝蟾，终有替他买的，回来刑部少不得问出来，才赖不去。如今把媳妇权放平正，好等官来相验。&rdo;众婆子上来抬放。宝钗道：&ldo;都是男人进来，你们将女人动用的东西检点检点。&rdo;只见炕褥底下有一个揉成团的纸包儿。

金桂的母亲瞧见，便拾起打开看时，并没有什么，便撩开了。宝蟾看见道：&ldo;可不是有了凭据了!这个纸包儿我认得：头几天耗子闹的慌，奶奶家去找舅爷要的，拿回来搁在首饰匣内。必是香菱看见了，拿来药死奶奶的。若不信，你们看看首饰匣里有没有了。&rdo;

金桂的母亲便依着宝蟾的话，取出匣子来，只有几支银簪子。薛姨妈便说：&ldo;怎么好些首饰都没有了?&rdo;宝钗叫人打开箱柜，俱是空的，便道：&ldo;嫂子这些东西被谁拿去?这可要问宝蟾。&rdo;金桂的母亲心里也虚了好些，见薛姨妈查问宝蟾，便说：&ldo;姑娘的东西，他那里知道?&rdo;周瑞家的道：&ldo;亲家太太别这么说么。我知道宝姑娘是天天跟着大奶奶的，怎么说不知道?&rdo;宝蟾见问得紧，又不好胡赖，只得说道：&ldo;奶奶自己每每带回家去，我管得么?&rdo;

众人便说：&ldo;好个亲家太太!哄着拿姑娘的东西，哄完了叫他寻死来讹我们。

好罢咧，回来相验，就是这么说。&rdo;宝钗叫人：&ldo;到外头告诉琏二爷说：别放了夏家的人。&rdo;里头金桂的母亲忙了手脚，便骂宝蟾道：&ldo;小蹄子，别嚼舌头了!姑娘几时拿东西到我家去?&rdo;宝蟾道：&ldo;如今东西是小，给姑娘偿命是大。&rdo;宝琴道：&ldo;有了东西，就有偿命的人了。快请琏二哥哥问准了夏家的儿子买砒霜的话，回来好回刑部里的话。&rdo;金桂的母亲着了急道：&ldo;这宝蟾必是撞见鬼了，混说起来。我们姑娘何尝买过砒霜?要这么说，必是宝蟾药死了的!&rdo;宝蟾急的乱嚷，说：&ldo;别人赖我也罢了，怎么你们也赖起我来呢?你们不是常和姑娘说，叫他别受委屈，闹得他们家破人亡，那时将东西卷包儿一走，再配一个好姑爷。这个话是有的没有?&rdo;金桂的母亲还未及答言，周瑞家的便接口说道：&ldo;这是你们家的人说的，还赖什么呢?&rdo;金桂的母亲恨的咬牙切齿的骂宝蟾，说：&ldo;我待你不错呀，为什么你倒拿话来葬送我呢?回来见了官，我就说是你药死姑娘的!&rdo;

宝蟾气的瞪着眼说：&ldo;请太太放了香菱罢，不犯着白害别人，我见官自有我的话。&rdo;宝钗听出这个话头儿来了，便叫人反倒放开了宝蟾，说：&ldo;你原是个爽快人，何苦白冤在里头?你有话，索性说了大家明白，岂不完了事了呢?&rdo;宝蟾也怕见官受苦，便说：&ldo;我们奶奶天天抱怨说：&lso;我这样人，为什么碰着这个瞎眼的娘，不配给二爷，偏给了这么个混账糊涂行子。要是能够和二爷过一天，死了也是愿意的。&rso;说到那里，便恨香菱。我起初不理会，后来看见和香菱好了，我只道是香菱怎么哄转了。不承望昨儿的汤不是好意。&rdo;金桂的母亲接说道：&ldo;越发胡说了!若是要药香菱，为什么倒药了自己呢?&rdo;宝钗便问道：&ldo;香菱，昨日你喝汤来着没有?&rdo;香菱道：&ldo;头几天我病的抬不起头来，奶奶叫我喝汤，我不敢说不喝。刚要扎挣起来，那碗汤已经洒了，倒叫奶奶收拾了个难，我心里很过不去。昨儿听见叫我喝汤，我喝不下去，没有法儿，正要喝的时候儿，偏又头晕起来。见宝蟾姐姐端了去。我正喜欢，刚合上眼，奶奶自己喝着汤，叫我尝尝。我便勉强也喝了两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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