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娴听得只是笑笑,安贞却是接话道:&ldo;表妹肯定是最有福气的,大表哥那样疼她,自然都是最好的。我要是有表妹一半的福气就好了,唉。&rdo;
沈书娴听得多少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安贞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如江氏所说,一物克一物。以前在娘家时安岳脾气太好,对她根本就无可奈何,结果现在撞上大铁板,郑克根本就不鸟她,她却死贴着郑克。
被收拾了这么久,也知道了天多高,地多厚,脾气也知道收敛,糊涂话也不会说了。弄不好安岳还要感激郑克,无形中替他管教了妹妹,这么想来两人成了亲也不错。郑家人全是厚道人,小媳妇样的安贞也不会受到欺负。
郑太太听到安贞如此说,脸上多少有点别拗,她心里实不想同意这门亲事。但要说安贞待郑家不好,那就太昧良心,尤其是郑氏嫁给安岳之后,安贞对郑氏那个好,郑氏自己都觉得看不下去,跟郑太太说过些事。
郑克一直都是看不上安贞,问题是他谁也没看上,以前倒看上沈书娴,可惜沈书娴已经成亲了。再看看安贞,郑太太心里也多少有点妥协,再这么闹下去两家脸上都过不去,还是郑家派媒人去提亲吧。
安岳坐了一会就要去铺子,他过来本来就是送郑氏他们过来。安岳告辞走了,郑氏就直接问江氏:&ldo;姐姐,佑哥儿户籍的事怎么样了?&rdo;当初县太爷判案之时,她只是得到了佑哥儿的抚养权,佑哥儿仍然姓顾,户籍却仍然在顾家。
郑氏总觉得不放心,顾大爷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会念什么父子之情。更何况现在顾家后宅里鸡飞狗跳,前头生意也不顺当。梅氏的儿子也夭折了,谁知道顾大爷会又打佑哥的主意。总要入了安家的户籍,算是安岳的儿子才能放心。
江氏笑着道:&ldo;妹妹就放心吧,大爷走之前已经跟顾家的族长说好,等大爷回来,这事就成了。&rdo;就是顾大爷不同意改户籍也没用,顾家又不是他最大。顾大爷强行扶正梅氏本来就惹得顾家宗族不满,再许以重金,没有办不成的事。当然也是因为现在沈书君混得好,顾家不敢得罪。
郑氏听得放下心来,道:&ldo;这我就放心了。&rdo;顾家好歹她不想知道,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不要连累到自己儿子。佑哥儿也是这个意思,虽然不能不认亲爹,但顾大爷这样的亲爹,弄不好会毁他一生。
一行人正在花园里听弹唱吃酒,婆子却是走过来跟旁边侍候的冬至嘀咕了几句,同样是妾室,冬至的身份比林姨娘要低。这种时候林姨娘还可以跟着江氏同坐,冬至必须是旁边侍候。
冬至听得几分皱眉,却只得走到江氏跟着小声道:&ldo;江大太太来了,奶奶要不要见?&rdo;送走江月姐之后,江氏跟江大太太关系就堕入冰点,几乎断了来往。
江氏脸上有几分不耐烦,倒是旁边郑太太听到了,便对江氏小声道:&ldo;她总是你伯母,不说其他的,只看在她把儿子过继给你母亲名下,总不好赶她出门去。&rdo;
江氏再不想见江大太太,郑太太的话却是再理,不看僧面看佛面,便对婆子道:&ldo;请江大太太进来吧。&rdo;
婆子连忙去了,本来还算热闹的气氛,随着江氏心情的变差多少有点冷场。
江大太太来的很快,笑容多少有点勉强,她岂能不知道江氏不太待见她。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这回是因为江月姐的事。沈书娴回家,江氏肯定要请亲友在家里坐坐,衬着人多她才好说江月姐的事。
&ldo;大太太今天怎么得闲过来了。&rdo;江氏说着,沈书娴回家的事她并没有给江家大房送信,不过沈书娴那么大的排场回家,江大太太会知道也不奇怪。
江大太太赔着笑脸,看向沈书娴道:&ldo;听说沈姑奶奶回来了,便过来看看。&rdo;
沈书娴起身道:&ldo;劳大太太挂念。&rdo;
江大太太入席坐下,看着沈书娴眼泪直接掉了下来,道:&ldo;姑奶奶果然命好,风光出嫁,现在回来也如此大的排场。只可怜我那侄女,实在是命苦的很。&rdo;
沈书娴听得愣了一下,侄女?难道是江月姐,不由得道:&ldo;大太太说的可是月姐?&rdo;
江大太太抹着眼泪道:&ldo;要不是她,当年大姑奶奶保的媒……&rdo;
&ldo;我什么时候给月姐保过媒。&rdo;江氏脸色拉了下来,直接打断江大太太的话,江大太太为了扣下江月姐的嫁妆,怂着江月姐要嫁,江月姐那个傻子就嫁了出去。
江大太太看江氏沉下脸来,赶紧改口道:&ldo;是我糊涂,没有劝住月姐,与姑奶奶无关的,全都是我老婆子的错。本以为月姐进京能过好日子,谁想到她……&rdo;说着江大太太又哭了起来。
江氏听得却是比较放心,江大太太会跑到她这里哭,那就表示江月姐还活着。要是已经死了,江大太太只怕要放鞭炮了,便道:&ldo;大太太先别急着哭,月姐从京城回来了吗?&rdo;要是江月姐写信求救,江大太太估计看都不看一眼。
&ldo;回来了,昨天下午到的,。&rdo;江大太太说着,脸上神情多少有点扭曲,她本以为江月姐从此不回头,大房也就理所当然的霸占江月姐的那份嫁妆。谁能想到江月姐竟然回来了,现在口口声声问她要嫁妆,在大房门口又是吵又是闹,街坊邻居都看着,她想做点手脚都不容易。
江氏截口问着,又道:&ldo;月姐被洪大人赶出来了?&rdo;
江大太太不屑地道:&ldo;可不是被赶出来了,孩子都不承认,当时带过去的那些陪嫁,一文钱都没回来。洪大人还说这是看在沈家的分上,不然小命都不会给她留下。&rdo;洪大人就不该看沈家的面子,直接把江月姐弄死,啥事都省了。
江氏听得无语又无奈,当初送江月姐走的时候,她也没想过江月姐还能活着回来。现在活着回来了,她心里多少松了口气,同时有又隐隐有点担心。她是跟胡氏有仇,但她也没想过亲手送江月姐去死,但江月姐要是活着……想想前头的卫简,有时候执念太深会让人疯狂。
江大太太又道:&ldo;现在月姐在我家里,姑奶奶看要如何办才好?&rdo;最好江氏可怜江月姐把江月姐带走,或者狠心一点把江月姐弄死,这样大房就能白落江月姐一份嫁妆,又不承担责任。
&ldo;县太爷断官司时月姐是有一份嫁妆的,上京时并没有带走,她现在既然回来了,那就给她寻门亲事嫁出去。女儿家早晚都得出嫁,没有一辈子在娘家的道理。&rdo;江氏说着,她知道江大太太打的主意,但她的心既没有善良到这种程度,也没有狠毒到这种程度。
江大太太脸色难看起来,江氏也不再留情面,直接道:&ldo;二房的产业已经全归了大房,月姐那份嫁妆也就几百银子,算不得什么大数目。你也是有儿有女的,因为这点银子就要去害自家侄女,你也不怕损阴德。&rdo;
江大太太脸孔顿时涨成紫色,江氏是她晚辈,这么多人在场,结果被这样说,她真有钻地洞的心。张张嘴想反驳,江氏却是又继续道:&ldo;我把话说在这里,我是与胡氏有仇,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月姐的命。县太爷判下来的官司,你要是敢扣江月姐的嫁妆,就别怪我给妹妹出头。&rdo;
&ldo;这……姑奶奶……这话是从何说起。&rdo;江大太太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她过来的目的是想把江月姐打发掉的,谁想到江氏突然要给江氏出头了。
&ldo;大太太是聪明人,知道我想是什么意思。你给月姐寻好人家,也跟我说一声,我给月姐添妆。&rdo;江氏最后说着。
江大太太灰溜溜的走了,但谁也没心情再喝酒听唱,众人也相继散去。江氏送郑太太出门时,郑太太也跟着叹气道:&ldo;亏得有你,不然月姨非得死在江大太太手上不可,那江大太太的心也未免太狠了。&rdo;就像江氏所说江大太太的,有儿有女的也不怕报应。
江氏没吭声,她没有那么良善,她只是不会亲手弄死江月姐,要是江大太太偷偷把江月姐弄死了,她肯定不会去报仇。但江大太太偏偏过来问她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告诉江大太太说,你去弄死她吧,她还说不出这样的话‐‐花了两天时间,沈书娴出嫁前所住的院落收拾出来,箱笼也全部收拾好。给春分,吴婆子假期回家给家人团聚,沈书娴又另外问江氏要了两个丫头侍候,日常无事就跟江氏说说家常话,吃什么穿什么完全不用操心。
想想要海口的忙碌,再看看现在的清闲,沈书娴忍不住感叹道:&ldo;还是未出阁时好,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rdo;
江氏听得笑了起来,道:&ldo;那是年龄小,上头有长辈们看护着,等长大些了,自然要忙自己的那摊事。&rdo;谁能照顾谁一辈子,就是家中父母疼爱,父母总会老会,总有动不了的时候。她早明白了,人这一辈子,靠谁都没用,最后总是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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