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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ldo;那我就说‐‐&rdo;采蘩缓缓吸口气，&ldo;这个小姑娘是客人。&rdo;

颜辉真笑了，还拍手，&ldo;冲你这句话，丫头，我服你。&rdo;

&ldo;服什么服！&rdo;姬钥孩子心性占了上风，对采蘩吼，&ldo;你故意要不通过！我不服！我……我……&rdo;想说她逃犯的真相还捏在他手里呢，但终究只能瞪眼睛。

&ldo;急什么？&rdo;采蘩对姬钥说话不掩情绪，很不耐烦，很有点凶煞，道，&ldo;通不过考验，也不过是管不了你娘的嫁妆而已，谁要赶我走了？我自己要是不想走，没人能让我走。我看你那些书平时都白读了，再说已经过完年，你也成十三岁，再过两年都能娶媳妇了，还动不动任性耍赖。&rdo;

姬钥鼓红了面颊，导致被打的地方更加青紫，在大家以为他要窜起来的时候，却突然收得干干净净，恢复了小老头的老气模样，&ldo;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rdo;

其他人怎么想，颜辉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惊讶。钥儿从小就天资聪颖，加上父母管教方式较为尊重，以引导为主，这孩子要是傲气起来，十分不得了的脾性，严厉的芷娘都得哄着。想不到在采蘩面前，竟然服软，那么大的火熄了个快。无论如何，他可不算白来。

采蘩垂眼再看瑟缩在地的小小身影，&ldo;你叫筝儿是吗？告诉我你要蚕茧纸做什么用？&rdo;是她太看轻纸了吗？她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为了它下跪磕头。

孩子对大人的喜怒分辨极为敏感，筝儿显然感觉到采蘩语气中的松软，便能看着她的眼说话，&ldo;我爹得了重病，大夫说看不到春暖花开了。我娘天天哭，洗衣服也马虎。她以前洗衣服可干净了，可这袖子上有一块脏没洗掉。&rdo;将袖口翻出来，确有一块污渍，&ldo;我怕娘难过，所以折进去不让她发现。邻居家的山子说我爹要死了，就像我家的小花一样。小花是我家的狗，我娘不给它喂吃的，它饿了跑到外面找吃的，不知让什么咬伤，回来后就动不了了。我刨了山子家大黑藏骨头的坑，喂它它也不吃，最后睡着了。我很难过，哭得很大声想吵醒它。娘就说小花死了。&rdo;

采蘩讨厌小孩子，因为他们精力不得了，说话唠叨又词不达意，大人怎么教，仍是我行我素，这让她很烦，烦到头疼。但今天，她心很静，还有让她不想承认的，微酸。

&ldo;所以我一点都不想爹死。小花很乖，但它不像爹那样疼我。爹以前身体好的时候，常给我买好吃的，漂亮的花绳，还有教我写字。爹写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昨晚我听爹跟娘说，要是能在蚕茧纸上画画，他立刻就可以下床研墨。原来有了蚕茧纸，爹的病就好了。我就跑到纸铺子问，还好蚕茧纸有好多张。可是，筝儿没钱，娘也没钱，爹的药都停了好几日，铺子里的人不肯卖给我。&rdo;

苦水里浸着的孩子，跟她一样。采蘩动容。

&ldo;可以赊账。&rdo;她开口时，心平气和。

&ldo;赊账是什么？&rdo;女娃不懂。

&ldo;就是我先把纸给你，你过几天再把钱给我。&rdo;不是不要钱。

女娃娃歪着头嘟着嘴，好似在动脑筋去明白，然后眼睛睁大，&ldo;可以赊账吗？真得可以吗？&rdo;

&ldo;可以，只要你过两日有钱付清。&rdo;音色一再轻柔。

&ldo;能付清的。今早上七婶到我家来，跟我娘说她干活的大户人家小姐要找个像我这么大的小丫头。因为不是本地的，娘舍不得我，所以说要想想，请七婶两日后再来。七婶说了，只要同意卖我，就马上能给二十两银子，可以给爹买药，妹妹也能吃饱，而且将来每月都有月钱拿，还能寄回家里。&rdo;小小的娃，目光越来越坚毅，&ldo;姐姐，我会求娘答应的，保证两日后一定来付纸钱。&rdo;

杏枝听得眼泪汪汪，&ldo;我以为自己够可怜的，想不到这孩子比我还可怜。至少我爹娘还在，每个月都能见上一两日。我要是小姐，就把纸送给她了。&rdo;

&ldo;绝对不能送。送了，小姐就通不过这题。&rdo;桃枝眼睛红红，但细想又怀疑上了，&ldo;说起来，我怎么不知道这娃娃客是真的还是扮的？要是扮的，那得小心骗子。&rdo;

杏枝难得顶她一句，&ldo;跟你一起干活这么久，才知道你心肠坏。&rdo;

桃枝气结，&ldo;这铺子是假的，刚才两个客人也是假的，谁知道这个是不是假的？难道小姐通不过，你也没关系？你才心肠不好。&rdo;

两人悄悄里拌上了嘴，就在这时，听到采蘩的声音。

&ldo;那就写欠条吧。你大名是什么？要买大中小哪一种纸？&rdo;

小女娃稚气回答，&ldo;秦皇汉武的秦，秦筝。大幅。大幅的，我爹可能会好得更快一些。&rdo;

颜辉乌漆抹黑的眼珠子转了两转，也跟姬钥说悄悄话，&ldo;你确定你娘喜欢这样的姑娘当你姐姐？你娘那颗心跟菩萨差不多了，而她那颗完全就是石头地啊。&rdo;

姬钥跟他仍赌气，不肯理会。

&ldo;你俩像。&rdo;童老爷加入私语阵营，&ldo;我跟你大姐对你掏心掏肺，你呢，没心没肺。&rdo;

童夫人只一眼，立刻让这内部离心离德的阵营瓦解了。

纸是现成的，笔墨由管事送来，采蘩写了一行字，递给筝儿，&ldo;你识字吗？&rdo;

筝儿大声念道，&ldo;秦筝今向童颜居主人‐‐&rdo;

&ldo;赊。&rdo;这孩子的爹应该是落魄读书人吧。

&ldo;赊蚕茧纸十枚，两日后必还白银二两。&rdo;只有一字不识，不过现在识了。&ldo;姐姐的字真好看。&rdo;

采蘩微微一笑，笔照递过去，&ldo;你在年月日之前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好了。&rdo;

女娃用笔也很端正，写完还吹气，果然是习过字的。

采蘩叫了管事来，&ldo;你数十枚卷蚕，派个人帮筝儿送回家。&rdo;

筝儿又跪，拜大礼，&ldo;姐姐好心肠，筝儿拜谢。&rdo;眼睛张望，再找到颜辉，&ldo;笑脸叔叔，也谢谢你。&rdo;拜个几乎匍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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