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梁淞枕着谢澜的大腿,睡眼惺忪地问道。
“后来……”谢澜抚摸着梁淞的头,若有所思地回答,“后来初中毕业,终于不在爸妈的学校里了。高中除了努力读书,还能干什么呢。可能到了昭大以后,才慢慢放松一些,慢慢变成今天这样。”
谢澜的思绪随着她的话飘得很远。她的家庭,和梁淞那个特别的家庭不一样。家里有两个严苛的中学教师,谢澜自然会被拿去和最好的学生比较,比来比去,似乎总有不如人的地方。也许是因为青春期在比较中压抑了太多,读了大学以后,她逐渐变得强势主动,但是在她内心深处,总缺少那么一种宁静。可是谢澜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没有。
现在,也许她找到了这种宁静。她低眉望着已经迷迷糊糊的梁淞,后者温和的眉眼在睡梦中更显恬适。可以说,梁淞是她见过的最“完整”的人。在她笨拙的言辞背后,潜藏着一种深海般的苍静。越和她在一起,谢澜就越觉得自己的内心澄明安定。也许是因为她有着完满的爱吧——她的生命是因为她母亲独立的意愿而孕育的,她在她的深思熟虑之后才降生。而她的父亲,遗传给了她俊秀的相貌和矫健的体格,却并没有打扰过她的成长。
谢澜理着她毛茸茸的头发,心想她们是如此不一样。
或许正是因为不一样才渴望。
渴望……谢澜的手抚上梁淞的耳根,她想起第一次见梁淞的那种渴望。人的身体是有这种本能的吧: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去渴求,去追逐。
杭州的下午,窗外是恣肆的盛夏,绿意和蝉鸣溢满了空气。暖黄色窗帘的阻挡,使得室内一片暧昧。
谢澜此时是盘腿坐在床上,这个姿势,很适合做一些事情……
梁淞被轻微的震颤弄醒时,映入眼帘的是谢澜微红的脸。她的双眼迷蒙地半睁着,嘴唇微启,从中发出极力克制的喘息。女人的喘息是世界上最性感的声音,气声里带着浅浅的粗粝的鼻音,仿佛一颗被藏起来的甜美的、汁水横流的蜜桃。
视线下移,掠过她被汗水打湿的脖颈,掠过被睡衣覆盖的上半身,梁淞看向她的腿间。她那修长的手指正重重地按在睡裤外面,或揉或压,手法娴熟而灵巧。梁淞清楚地记得那手曾在黑板上写下“建炎南渡”,写下“营造法式”,写下那么多严肃高深的术语。然而现在,那白皙的骨节、浅粉的指甲,连带着骨感而有力的手腕,都在为了性高潮,而向着一个位置滚动。
梁淞知道那是什么位置,是什么场景。她亲眼看过那肉红色的阴蒂,用唇舌和手指取悦过它,知道它的根部可以给它的主人带来怎样的极乐;她也曾目睹过那两片殷红的阴唇,知道情欲淹没时它们会如何湿润,乳白的汁液如何拉出细丝……
谢澜,这个被性欲控制的女人,此时还没有发现她,仍旧沉浸在快感的海洋。梁淞仰头看,她的鼻梁英挺,秀峻的眉宇蹙起,汗珠集聚在线条完美的下颏……如果性有化身的话,应该就是这样了。
我的阿佛洛狄忒。
谢澜的性欲点燃了梁淞,但梁淞不愿意打扰她。于是,她的手也移向了下体,紧紧夹住,轻微耸动。年轻的肉体很快就忘记了克制,动作幅度大了起来。
谢澜发现了她,片刻的羞赧之后,她并没有停下来,她的眼睛深深望向梁淞的,水波一样的眼神透露着暗示。而梁淞也准确无误地接到了那份暗示。她们哪里都不看,只沉默地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下体共同耸动着,手指滚压着阴蒂。
室内是昏暗的,她们却仿佛两块依偎着爆燃的炭火,空气里仿佛都飘着火星,似乎一星半点就可以引燃周身。没有人开口,爆燃的噼啪声就是她们混合的喘息,那样极力压制却又溢出双唇,就像这段隐秘的爱情,在无人处热烈纠缠。
快感逐渐积聚,两人的眼神渐渐染上了侵略性,仿佛要把对方吞下,这放浪的、贪婪的女体……只有女人知道,高潮前的时刻是多么曼妙:你知道你即将登上怎样的高峰,然而那幸福仍未到来。
年长的谢澜有的是经验,她知道如何延长这一刻,她把自己高高抛起,却在达到最高点前落下。她在等梁淞。
梁淞的性也像初生的小兽一样,四处冲撞,追逐着那眼甘泉。快感爆发前的一刻,她紧紧攥住了谢澜空出来的那只手,她强大的力量宣示着她的快感有多深。接到了信号的谢澜右手重重一探,一场烈火终于一烧冲天,仿佛整个天空都是火红的,拉杂的爆响中,她们像两座火中毗邻的房屋,剧烈地颤动着。
谢澜倒下来,她们急切地甚至贪婪地寻对方的唇,吻上去,就是唯一的水源。
相连的身体同频颤抖着,快感的余波在两人间来回震荡。头皮发麻,周身过电。我知道你的至乐,你也知道我的。在这一刻,我们是同一个人,共享同一颗猛烈搏动的心脏。
世界上只有你,也只有我。
这时,西窗外落了暗雨,试图缓慢地浇灭这场烈火。无人的地带被润湿,雨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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