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综采工作面刚上马后,郑济国就找过周树海说,“要不咱们打一个报告,用三年的时间把整个辛屯全换成综采设备,咱们这里煤层厚斜度小,适合搞综采,要是全搞上综采,那咱们的产量还不是想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人员还能大幅减少。”
周树海说,“这个想法倒是不孬,不过部里面会不会批,这么多的设备花不少钱,这事,局里面都定不了。”
郑济国讲,“咱们先争取着,既然现在各个煤矿都开始讲效益,你不也想多给职工们发奖金?我也跟部里的同学沟通过,部里面也想做一个综采样板矿,全矿都是综采工作面,咱们努力努力说不定就是样板矿了呢,那干起来多带劲。”
在办公会上讨论的时候,魏广忠也说,“想法听着不孬,但办起来难度很大,先不说部里会不会批,就是真的实现了,炮采队这么多的工人咋办。”
郑济国讲,”多出来的工人,国家会解决嘛。“
魏广忠反问,”国家怎么解决?还不是让企业自己消化,你以为国家就是一个大水桶,啥东西都能往里装?你在这个位子上多待几年就有认识了,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地吃。“
这个提议也就在矿上一说,没有上报。
郑济国想着要多上几个综采队的时候,不少搞综采的人却纷纷要调走,包括原来跟他们一起干的翻译,周树海说,”现在济国和我都上了台,咱们原来都是一起干出来的,你们咋也不支持我们的工作?“
申请调动的人说,”这个跟济国和你都没啥关系,现在北面的任城矿务局新建好几个煤矿,那边的地质条件不但好,工资还高,收入是咱矿上的两三倍,为啥不调到那边。“
有一次,吴仁毅找到周树海讲,”都说你跟郑矿长原来是老乡同学,关系好,可现在职工们都不买账,前两年工资涨的多快,他上台后工资和奖金不涨,有的还降,那职工们怎么能满意。“
周树海说,”职工们满意是一方面,领导满意也很重要,现在济国当矿长生产上也没出什么大漏子吧。“
吴仁毅讲,”生产上再现在出大漏子,他就得进监狱了,正月十五的事,还不算大?!“
周树海说,“正月十五的事,事情不小,可虽然发生在矿上的地界,与矿上的生产没任何直接关系,划到我这里,肯定说不过去,划到济国这里,也有些勉强了。”
吴仁毅讲“他是一把手,一把手就得对这些事情承担责任。”
周树海把吴仁毅说的话学给郑济国,郑济国鼻子里哼一声,”这个吴仁毅,一个是想逃责任,元宵节踩踏的主要责任人定了他,他想推到我这里,一直在扯皮,另外年前入冬的时候,刚死了老婆,过了年刚打春就又找了一个,听说是从四川过来的,很年轻,我说过他,一个矿领导,老婆刚去世马上就结婚,太不注意影响了,新媳妇还不是在当地找的,他竟然说这都转过了年,明媒正娶,有啥不好的影响。宋延明进去之后,他一直在折腾,咱都得小心点。“
几个矿领导的对话只在很小的范围里传,可井下大巷里也出现了要郑济国下台的标语,周树海找人去查,也没查出个道道,魏广忠讲查什么查,可能济国确实不合适。
任思理失踪后没一个月,郑济国被免掉了矿长的职务。
免他的时候,局里面通知他和周树海到局里面开会,到了局会议室里,就只有严德静和新上任的曾书记坐在里面。
曾书记讲,”去年一年,辛屯虽然生产上没有大疏漏,但整体工作做的不算好,春节期间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件,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现在不但普通职工们纷纷写信到局里面反映,就是矿领导里也有人到局里面反映领导的问题,局里面对群众来信也比较重视,但也很慎重,又派人专门到辛屯实地了解情况,还征求了严局长的意见。严局长与济国同志不但是校友,听说私交也不错,问他的意见他也很客观公正,综合各方面意见来看,济国同志还是不适合做一把手,还需要再锻炼锻炼,暂时离开现在的工作岗位,先由树海同志做代矿长顶一段时间,顶的好就接上。“
周树海讲,”要是顶不好呢?“
严德静在旁边接着说,”顶不好,当然也不会掉下去,找一个能顶上的,你最差,还是做回管生产的副矿长。再说了,辛屯的代矿长,你也不是第一个,咱老书记,不也做过一段时间的代矿长,还做了不短的时间,做了一年多。“
周树海说,“老书记这不做完代矿长,就不再做矿长了。”
严德静讲,“老书记当时有老书记的情况,现在你这里又是你的情况,情况不同,因时而异。”
曾书记说,”周树海同志做代矿长也是严局长推荐,局里面反复把你的档案资料研究了一遍,也征求了魏书记的意见,他认为这些年你的大局观提升很快,一线经验丰富,又懂综采,还是台属,有海外关系,最后局里一致同意由你来暂时接替辛屯矿长的职务,听说你跟济国同志还是老乡和同学关系,跟严局长一起你们几个人也是开滦地震的生死之交,交接起来,应该更没问题。“
回矿上时,郑济国在车上对周树海讲,”当年我说你比我有出息吧,看,现在还是你把我顶了。“
周树海说,”不能讲是我把你顶了,这本来就是工作正常变动,你的级别还是正处,我是干着矿长的活,还是副矿长的命,再说,这个活不好干,你得帮我出出主意。“
郑济国情绪沮丧,也没得讲话的兴头,两人在车上一路沉默回到辛屯。
周树海回到家的当晚,就去魏广忠家里,他提拔到副矿长后没多久就搬到俱乐部门口新盖的干部楼里,离魏广忠家很近。
这之前,魏广忠给他打过招呼说局里面在商议矿长的变动,可他没想到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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