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贞庆答道:“我问过主事尹昌隆大人,他说特赦令肯定是有的,为了彰显皇上的仁慈胸怀嘛!但是,要特赦哪些人就不知道了。”
“哦...感谢贞庆兄...”东方中愈的心思立刻转到了别处,琢磨怎样才能让齐楚嫣上这个特赦令。李庄贤并不知道此事,纳闷的问道:“东方兄,你打听特赦令做什么?”
“没什么...”东方中愈脑中一转,说道:“我也不瞒两位仁兄,寒烟翠果然是当年帮助过我的齐姑娘,当年我曾许诺要帮她出教坊。”“哦...”李庄贤和王贞庆对视一眼,“按说,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儿,是不二哥?”
王贞庆犹豫了片刻,“我来想想办法吧!可是,齐姑娘的身份...?”东方中愈也非常担心这个问题,不禁叹了口气。
王贞庆见他愁眉不展、好像有无尽的心事,俊朗的面容变得严肃、冷漠、两片棱角分明的嘴唇紧紧并着、目光深邃而忧郁,心中不免有所触动,“东方兄,我尽力而为吧!就算不成也不用气馁,终究会有办法的。”
“唔...”东方中愈觉察到失态,立刻换上笑容,“如此多谢贞庆兄了。我敬佩季布一诺千金、常想效仿,没想到当年的承诺有些草率。”“呵呵...诺言可不能轻许呀!”李庄贤笑道:“特别是对女人。”
“哦...”东方中愈笑问:“听庄贤兄的意思,是有过不同寻常的经历啊?”“没有、没有...不用盯着我看,绝对没有。”李庄贤的脸都红了,任谁都知道他在说谎。
王贞庆没有加入他们之间的说笑,他暗暗观察着东方中愈、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要开席的时候,前院忽然响起吵杂声,稍倾,毕四海引着几个人走进后园。前面的是金沙志,后面的是岳江川等人、北镇抚司的旗官除了杨仲坤和王天卫其余的都来了。
东方中愈没想到他们会来连忙起身招呼,人数太多,只好又摆了张桌子在园中,这边陆续上菜时王贞亮也赶了来。北镇抚司的几个旗官看到东方中愈竟然住了这么大的宅院本就稀奇,再一听介绍、那几个人不是公主就是公主的儿子,都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仇千代好像还没有消气,吃饭时还是不言不语、不看宝庆公主一眼。宝庆公主主动示好、帮他夹菜,也被仇千代挡了回去。气得她又发起公主脾气来,摔了筷子说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芝麻大点的事能记一天?有没有出息?”
仇千代白了他一眼,自顾喝酒吃菜就是不理睬他。气得宝庆公主饭也不吃了,只拿眼睛瞪他。王氏兄弟和李庄贤都是她的外甥,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由东方中愈出面劝解。
劝了半天,两个人还是较着劲,东方中愈也是无可奈何。等到酒席散后,东方中愈试探着问仇千代到底怎么回事。仇千代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只说讨厌宝庆公主、看到她就不烦别人。东方中愈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只好作罢...
路上辛苦、想睡懒觉没时间,哎!等回家有时间有条件反倒不困了。东方中愈早早便起床,去拜望了百里擎苍和赵子玉,回来又教了仇千代几招掌法。
仇千代在园中习练,东方中愈坐在一旁看,看着看着就感觉心神不宁、总觉得有点什么事没有做。吃过早饭,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好似屁股上长了钉、就是坐不住,东方中愈便嘱咐仇千代自行练习,自己溜溜达达出了门。
所谓关心则乱,他的心底一直惦记着齐楚嫣的事情、只是自己没意识到而已。顺着石桥过了河,对岸便是夫子庙,不知怎么东方中愈就来到昔日的神机坊。
此时物是人非,神机坊早换成了盐局的牌子。今日恰逢有集,十字大街上人如潮水、天上掉下一滴水都能砸中两三个人。
神机坊关张凌烟阁又成了关注焦点,楼前围了左一层右一层的人。东方中愈望了一会,四大榜单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帮派榜原封未动、武功榜好像也没有变化、美女榜...新上榜一个叫南宫无双的,而且居然占据了第五位。
公子榜的头两位还照例空着,下面依然是朱高燧、自己和王贞庆...他始终没明白头两位为什么要空着,今天闲来无事、看到几个人在议论榜单说得头头是道便过去请教。
一个三十七八、手拿折扇的白面男人笑着说道:“一看小兄弟你就不关注凌烟榜,我来问你,咱大明朝的男人之中谁最大呀?”东方中愈微一蹙眉,“当然是皇上最大了!可是...公子榜还跟权力有关系呀?”
“那是当然了,”白面男人说道:“必须得尊重皇上啊!否则,哪一天龙颜震怒凌烟阁还开不开了?”“哦...也对,”东方中愈点点头,“头一位是皇上了,那第二位是给谁留着啊?”“太子呗!小兄弟,你这脑袋怎么不开窍呀?”
东方中愈呵呵笑了,抱拳问道:“老兄真是个明白人,为什么美女榜上没有皇后、太子妃呢?”“小兄弟,没念过书吧?”白面男人笑着说:“金屋藏娇啥意思?皇上、太子的女人能给别人看吗?原先美女榜头一位便是张曦月,一成太子妃立刻下榜,这回懂了吧?”
东方中愈微笑施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转过身边走边想,原来太子妃比寒烟翠排名还高,那得是怎般模样...
那时候受技术制约食盐产量小,所以盐局的生意都好,神机坊改成的盐局前就排着队。队伍之南三十步停着一辆单辕轿车,一个粉衣女子正从盐局后门出来上了轿车。
“咦...?”东方中愈目光锐利,虽然离得几十步远仍然认出是寒烟翠,“她来这里干什么呢?凤归楼还用她出来买盐吗?再说买盐也不用走后门呀!”
寒烟翠上了车,车夫立刻牵马向南走去。东方中愈愈发感到奇怪,凤归楼在东城她怎么往南去?左右无事,他便随在后面想一探究竟。
轿车出了夫子庙直奔秦淮河,等上了堤岸转向西快跑起来,东方中愈似乎明白了一些、猜想她是奔码头去。马匹虽快,也只是比较常人而言、东方中愈略微提了口气便稳稳的跟在后面。
前走三百多步便是游船码头,东方中愈看到轿车停下来、寒烟翠下车付了车钱,忽然抬头向他招了招手。东方中愈颇感奇怪,因为轿车后面没有窗子、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跟在后面的?
犹豫之时寒烟翠已经上了一艘画舫,却没有马上开船、似乎在等他。东方中愈想了想,还是赶过去登上船。舱帘高挑,寒烟翠站在舱内笑吟吟的看着他,“东方公子,很巧啊!”
一直以来,寒烟翠总有些神秘、让人看不清楚,使得东方中愈不得不压抑住亲切感,这时施礼说道:“也不算巧,我是从夫子庙跟过来的。”“是吗?快进来说话。”寒烟翠轻启朱唇,面如桃李、眼含秋波、明眸皓齿,直让人看呆了。
东方中愈一进舱,寒烟翠便吩咐艄公开船、让小丫鬟挂起客牌。船舱很宽敞,二人对坐一点不显局促。寒烟翠问道:“你怎么好久没来凤归楼,若不是今日轮到我出画舫还看不到你呢!”
东方中愈也知道出画舫是各处堂院招揽生意、拉拢客人的一种方式,心中有几分释然,便答道:“我到袁州出了趟公差,昨天才回来,本想今日去看你、没想到途中遇到了。对了,我看你是从盐局出来的...?”
“哦...”寒烟翠笑了笑,“那盐局是沈老板开的,他说浙东雨茶好我便求他带了些,正好今日有空便去取了来。”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纸包,“我让人烧水呢,一会儿请你尝尝。”这番话天衣无缝,不由得东方中愈不相信。
说话工夫,小丫鬟送开水进来,寒烟翠接过来亲自泡茶、并嘱咐她不得招呼不用过来。
寒烟翠所用茶具是紫砂的,冲水、暖壶、烫杯,倒掉头一泡、重新注水,淡淡的茶香立刻飘了出来。东方中愈不由赞一声,“好茶!”
寒烟翠侧头望过来,笑问:“还没喝就知道好了?也可能是徒有其表呢!”“不会,”东方中愈摇头道:“我从小就喝茶,略知一二。香气过于浓郁的喝到口中才无味,真正的好茶就是这种淡淡的幽香,越喝越有味道。”
寒烟翠倒了一杯送到他面前,茶汤金黄果然是上等好茶,“东方公子没少喝茶啊!那么你家里是做什么的?”那时,茶叶可不是大众消费品、尤其是上档次的好茶。
东方中愈随口一说没想到引出这种问题,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我家里世代书香,外公又是淮南的大乡绅,喝茶还不曾问题。”“原来东方公子出身望族,”寒烟翠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遭了什么灾祸,只剩下你一个人?”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东方中愈一时说不出。“看我,就爱乱打听,”寒烟翠抱歉的一笑,“不方便就不用说了。”“也不是不方便,”东方中愈轻叹一声,从舱门望出去,“我父亲性情耿直得罪了官府,满门被杀,一想起当时惨状我就...。”
“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些伤心事。”寒烟翠柔声说道,一双眼睛却紧盯着他的脸,“东方公子弃文学武想来是想为家人报仇吧?”东方中愈的心中猛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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