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所以你们俩就把这事给人说了?&rdo;云爸眉头紧皱,脸色铁青。
云天赐和花年已经从同学会上回来了,正好四个家长在云天赐家打麻将,两人便又把聚会上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早死早超生。
两人也是很有胆,其实他俩觉得这会自己全身都是胆。
&ldo;就说了呗。&rdo;云天赐坐在那儿吃新疆大枣,看着跪在他脚边的花年隐隐想笑。
当时四个长辈都又惊又怒,暴脾气的花爸直接让花年给跪下了,花年从小到大老被他爸罚跪,都习惯了,为了缓和四个长辈都怒气,便干脆利索的跪了下来,很有做人儿子的自觉。
云天赐见他跪便也要跟着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然而他膝盖还没着地就被花爸反应很快的抓住了胳膊,又给提了起来。
&ldo;你坐着。&rdo;花爸又气又无奈,如果云天赐没怀孕,他肯定也是要教训他的,虽然打小就把他视作半个闺女,但该罚还是得罚。
但他现在罚不得不是?花爸只能把怒气全撒自己儿子头上,在气的挽起衣袖的同时,眼角瞥见桌上云妈给买的新疆大枣,于是下意识的拿起碗塞云天赐怀里,示意他吃,然后继续怒腾腾的挽另一边衣袖。
这区别待遇也是无敌了。
&ldo;爸,给点面子。&rdo;跪地上的花年跟他凶神恶煞的老爸好声好气的讲道理:&ldo;我已经是成年人了,马上也要当爸爸了,能别用拖鞋打?&rdo;
他已经好几年没被他爸这样教训了,印象中最后一次还是高二那年把云天赐给打哭了的那回。
&ldo;我给你面子,你给老子面子吗?&rdo;花爸手操着拖鞋气呼呼的说道,还指了指云天赐爸妈:&ldo;又有给你云叔云姨面子吗?他们当初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安家,把天赐保护的好好的,你倒好,喝了点酒就给人家全捅出来了!&rdo;
还是在人多口杂的同学聚会上!恐怕明天全世界都知道了!
&ldo;我没喝酒……&rdo;花年试着解释,然后被他爸狠狠瞪了一眼。
&ldo;你没喝酒?&rdo;花爸看着满身酒气的儿子。
&ldo;呃……我是喝了酒,但我很清醒。&rdo;花年改口道,给四个长辈说着:&ldo;现在社会越来越开放了,大家会理解的,而且比起犯法弄那些假的证件,咱们不如实实在在的跟人家说清楚,还来得心里坦荡。&rdo;
花爸拿着拖鞋本来想骂,但仔细想了想儿子的话,便不吭声了,然后回头看了眼老友夫妇,见他们俩都眉头紧皱,便暗叹一声,又去看云天赐了。
&ldo;天赐,你也是这样想的?&rdo;花爸问道,从刚才就看到这小子一身优哉游哉,根本没有秘密被曝光后的恐惧与害怕。
&ldo;这事就是我先说出去的。&rdo;云天赐不吃大枣了,摆正了几分面孔,&ldo;我已经不想再遮遮掩掩的过日子了,这个孩子是我的,也是花年的,那么他就得记在咱们两个人的名字底下,谁都不能抢走他。&rdo;
&ldo;你就是不高兴给他弄一个假的代孕母亲。&rdo;一直沉默不语的云爸终于开了口,严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训道:&ldo;你不高兴你跟我们说啊,我们可以再商量找找办法,你这直接就给说出去了,你想过以后的日子吗?&rdo;
&ldo;我想过。&rdo;云天赐与自己的爸爸对视,目光笔直且毫无退缩:&ldo;而且想了好多天,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所以迟迟没有跟你们商量,但今天晚上我终于想通了,我管前面是悬崖还是峭壁,只要我云天赐想过去,就是没有路我也要自个建一条出来!&rdo;
云天赐说的抑扬顿挫,他爸却是气笑了:&ldo;还建一条路,你完全没有长大,还是太天真了。&rdo;
&ldo;不是我天真,是爸你太逃避了!&rdo;云天赐大声反驳着他爸,眉头皱着:&ldo;双性人的比例并不低!美国每年就有几千个双性新生儿出生!中国人口还是美国的好几倍呢!你说咱们国家双性人有多少?你自己去百度查查看!他们有双性人超模!有双性人奥运运动员!你看他们有过的很悲惨吗?是咱们没胆!大家都不敢说!全都他妈像不能见光的虫子一样活在暗处!觉得有这种身体就是耻辱!但这不是耻辱!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有感情!也有家庭!也有朋友!凭什么别人能正常的结婚生子到我们这儿就得想方设法的掖着?&rdo;
云天赐有些激动了,让跪在他脚边的花年忍不住擅自爬了起来,安慰的去拍抚他的背,而云爸云妈听了都变了些神色,他妈妈甚至微微红了眼眶。
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起来,云天赐知道自己让他们难过了,但他真的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他想要改变。
&ldo;爸,妈,我知道你们很爱我,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年代了,我也不是一个软弱无力的小孩了。&rdo;云天赐放缓了声音,露出一抹颇为苦涩的笑:&ldo;鲁迅先生也说了,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如果谁都不愿迈出第一步去开辟,那么路也就不会有。&rdo;
花年抓住了云天赐的手,也认真的看着云天赐爸妈,向他们保证:&ldo;我也会陪在他身边的。&rdo;
还抓着拖鞋坐在那儿的花爸看着两个年轻人,又扭头去看老友夫妇,他沉思片刻,把拖鞋穿回了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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