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被怪物完全附身了。没救了。我腕间微一用力,拧断了他的脖子。那守卫倒下时,正好露出走廊里一对躲在角落的母子。那女人恐惧地和我对视着,还维持着捂住幼子嘴的动作。孩子才四五岁大,恐惧地坐在地上。我皱眉拔出还插在胸腹的刀,血立刻染透了衬衣。我随手撕了一块守卫尸体的衣襟,裹住伤口,迈步走向他们。“沈顾问,求求您别杀我们,我孩子才五岁。”女人搂住孩子,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她衣着,或许是外面混乱躲进来的平民,可能正好看到了我杀守卫那幕。我问:“为什么觉得我会乱杀人?”女人哭着道:“他们都说你疯了,要杀了所有人。说你圈禁这么多人是要练邪术,找借口说是诅咒传染而已。”我低头看她,淡淡道:“你们都信了?”她嗫嚅片刻,低声啜泣道:“……之前也没有过需要禁闭这么多人的诅咒,我们……我们不敢相信,而且都很、很害怕……我丈夫在路上被拖走关进禁闭室,跪在地上求守卫,也给不出个理由。”她搂紧孩子,哭得满面通红:“禁闭室那个地方,出来的还没进去的一半多。我们不能不怕啊。”我这才想到,许多普通人其实并搞不清楚诅咒、传染这些细枝末节。而进了禁闭室的人大多感染了诅咒,如果诅咒还没有解法,或者过了窗口期便会死。因此他们自然将那地方视作洪水猛兽。而说是我的阴谋,便说明他们被抓走的家人并没有真的感染诅咒,只要打倒我,便可以阖家团聚。在我没有及时给出解释时,有人给了这么甜美的理由。人们会信,简直再正常自然不过。——裴追走前还提醒我“安抚人心”。我却终究有太多疏漏。“说我疯了,”我缓缓道:“知道最初是谁说的么?”我问出口时其实原本并没指望她知道,女人却哽咽着点头:“知道,知道的。是个二十左右的少年人。”“他说他父亲就是被你害死的。他父亲中的原本是个不会死的诅咒,最后却死在了禁闭塔里。这都是因为你借口阻断传染,其实肆意用禁闭塔中的人练邪术……而这次大肆抓人也是因此。”“你知道他父亲中的是什么诅咒吗?”“说是一个只需要终身不见光就能活下去的诅咒,应该不重,可能慢慢的还能找到解法。”女人努力回忆着,有问必答:“对了,他还说……您还把他重病的母亲也带去了禁闭塔。”原来如此。电光火石间,我想通了所有关节。女人说的少年,恐怕就是在床上等我,让我救他父亲的那位。当时,我让人将他带走后,便没再想到此人。只是按他父亲的意愿将他母亲带入塔中,他母亲病逝后,父亲便自杀了……这些年,得罪人的事我做得多,救人同样做得多,从未想过和人解释什么,那少年自然也不例外。——裴追曾劝我慰重人心。我自以为无愧本心便好。是我太天真,太自以为是了。“沈顾问,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可以放过我的孩子吗?我什么都可以听您的,不会往外说的……”那女人跪地叩头,血混着泪水滴在地上。我沉默俯视,最终无话可说,也无从解释。那日,后来许多事情都发生的很快。我离开住所后,先至哨所找到了放烟花的人。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加入护卫队有几年了,我看着眼熟,想起他去年曾跪地宣誓效忠,因为这里收容了他。我不确定他是被流言蛊惑,还是怪物附身,如今已没有优柔寡断的时间,我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人近身时,将匕首直接送入了他的心脏,然后踢翻正在燃烧的烟花,踩灭引线。那人还没立刻死去,我俯视着他的瞳孔。被怪物附身的人细看会生双瞳。他还是正常的。他是清醒地背叛我,清醒地传播瘟疫。“为什么?”我问。他认出了我,吐着血沫:“你收纳了我,却拒绝我的家人,我的妹妹感染了诅咒,你派我的小队’清理’她。沈顾问,我不该恨您吗?”我下手向来稳而准,刚才直接刺穿他的心脏。因此,他说完这句话便停止了呼吸。我怔住了,忍不住真的思索他是否会接到截杀自己亲人的指令。答案是,我的确不确定。是啊,一个自幼封闭冷漠的人,怎么想得到正常人的亲缘伦理,再刻意安抚?我素来自信,又行事果决直接。即使在准备自裁时,意志都没有分毫动摇。因为我曾觉得,无论是杀人还是自杀,都只是有效的“解题手法”,只要执行,事情变回迎刃而解。但直到这一刻,我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忽然有了种不安的惶惑。我想救的人,或许并不需要我救。我想保护的人,也不一定需要我保护。我自以为是个正义凛然的献祭者,但却从没想过,换个版本的故事,我有可能是其中的……怪物。有一瞬间,向来目标清晰的我竟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直到,什么东西抵住了我的后心。我回头看去,那是一把枪。少年执枪的是那名少年……那名曾妆扮成裴追,闯入我卧室的少年。他不再是低眉顺眼的模样,脸上也没有故意敷上白粉让肤色苍白,而是露出本来的黄色皮肤,眼尾还有一道手指长的伤口。他不再刻意模仿裴追,而是纵容自己癫狂混乱,看起来反倒比那时候顺眼些了。只是也更可恨许多。“沈顾问,您还真来了这儿。”少年身后还跟了几名守卫队成员。他让他们停下,独自面对我,一脸胜者的得意:“你也不过如此啊。几支烟花就能引来。‘它们’和我说时我还不信呢。”——它们?我凝定心神,剥离开刚刚那瞬纷杂软弱的情绪,安静地观察这少年的瞳孔。左眼双瞳,右眼正常——怪物控制了一半他的意识。我见过一些这类人,怪物往往还需要通过他们传染更多人,所以会保留他们的部分意识,让其行为表面如常,才可以长期混迹于人堆。而等时间长了,被感染者才会逐渐混淆自身意志和怪物意志。那么,他指的“它们”毫无疑问就是怪物了。“所以,烟花并不能传播【丢手帕】诅咒?”我问。少年一愣:“丢手帕是什么?传播什么?”果然,他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傀儡。这是怪物的计谋。在我知晓诅咒的传播原理后,所有类似泡泡,能广泛传播的东西都会引起我的注意,比如烟花——因此可以轻易将我引诱至此。因为以我的性格,宁可错杀不愿放过——只要有一丝怀疑,我便不会放过。这些怪物在进化……它们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了解我。我唯一不明白的是——它们其实已经得到了我的“授权”,传染全基地只是时间问题。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将我骗到这里。还有,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回收我身上的诅咒呢?杀了我,或者引我自裁,让这基地塔群龙无首,不是更好?不知怎的,我脑海中忽然出现了怪物附身蕊蕊时说的话。——它说,它们杀戮是为了乐趣,并非为了结果。电光火石的一瞬,我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与此同时升腾而起的是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而也在同时,少年在我身后冷冷说道:“沈无,你可真不把人放在眼里。都一败涂地,被我用枪抵着了,还装的一副心不在焉、高高在上的模样,你其实是不是怕的要死,腿脚发抖,都要失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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