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开车到家楼下,接上何祎和他提着保温饭盒的爸。
&esp;&esp;两人好像发生过争吵,看何祎气得,眼眶又红通通的,像个受气包似的钻进副驾里。
&esp;&esp;“怎么了?”我问。
&esp;&esp;何祎嘟囔:“没事。”
&esp;&esp;我再从后视镜里看何既协,老家伙也没个好脸色,他操着方言用我很烦的那种逼逼赖赖的语气催道:“开快点,等下米粥和鸡蛋饼都凉了。”
&esp;&esp;我当然不听他的。
&esp;&esp;雪天慢行到一半,安静的车厢里开始响起长吁短叹的念叨:快到年底了倒这个大霉,憋屈受气还没捞到好,儿子们都不中用胳膊肘不向着自家人
&esp;&esp;我装聋作哑,旁边何祎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esp;&esp;抱怨没有因为无人搭理而停止,反而越发来劲:车也撞坏了,修起来十天半个月还不一定能修好,以后怎么上班去,起早贪黑地走路肯定要摔不少跤,到时候再把骨头摔断了,进医院又得一大笔钱——
&esp;&esp;“我真服了!我真受不了你们!”何祎突然大吼,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非要这样吗?你们才不可怜!我哥才是倒霉被你们收养!每次都要这样你们才舒服是吗?”
&esp;&esp;我被吓住,赶忙把车打起双闪靠边停,再伸手抓何祎的领口把他按回椅背里。
&esp;&esp;“别激动,冷静、冷静,乖乖的。”我一边哄他,一边回头怒视何既协,对他道,“想要我给妈买新车就直说,你又不是没我的电话,背着何祎给我发条短信很难吗?”
&esp;&esp;“哥!”何祎气急,“就车筐坏了,我爸他就是骗——”
&esp;&esp;我抽两张纸巾摁他脸上,擦擦眼泪吧,一张帅脸哭得跟花猫似的。
&esp;&esp;何既协却像真的舒服了,嘴闭上了,面上神情也一般般,事不关已一样。
&esp;&esp;“你昨晚给我发短信,我昨晚就给你转账了,用得着去折磨何祎吗?他一个还没出校门的,你跟他说——”
&esp;&esp;“他奖学金去哪儿了!我一分钱都没见着!”何既协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小兔崽子,六亲不认。”
&esp;&esp;好的,我就说怎么可能不把这笔仇翻出来阴阳怪气。
&esp;&esp;何祎气得大喘气,刚才的发疯让他嗓子劈了,这回嚷嚷都不成调:“我乐意!”
&esp;&esp;“行了,好了。”我无奈地往他头发上揉了一把,然后拿起手机点开银行app,给何既协转了五千块,足够买一辆电动车。
&esp;&esp;重新启程,剩下的一半路终于安生。
&esp;&esp;病房里早间查房,何祎只坐了五分钟不到就让我送他去车站,他妈本是在挑剔米粥太稀,一听儿子要走就赶忙叮嘱好好考,让他考完了别在云泞待着,早点回家。
&esp;&esp;何祎就当没听见,走得头也不回。
&esp;&esp;一起出了住院楼,凛冽的寒气浸透肺腑,又爽又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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