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去底下绕了一圈,重新上州际公路。听到这话,他在电话这一边无声地笑了笑。四百万美元。这么大笔金额,胥紫英让他别动分给裴央的婚内财产,那么他去哪里筹?胥紫英多半是认定他在各种渠道——离岸的、代持的、用壳的——匿了不少财产。她想通过这次保释金的契机,压着他拿出来。沈亦自嘲地叹了口气,其实他远没有这般“高明”。自己搭的两个离岸信托,最终受益人都是裴央,他想取也取不出来。剩下的一些私募基金和公司股权,林林总总全加一块儿,也到不了这个数。他没耍什么心机,也没玩什么手段,既然说留给她,的确是都留给她了。自己仅有的这些,裴央只要仔细去看一看财产清单,应该也能摸清楚。否则真有什么猫腻,那卓律师怎么也没能提出个一二三?相较而言,他们一家人才叫城府深。裴长宇老谋深算,胥紫英精明冷漠,至于裴央……想到裴央,沈亦磨了磨后槽牙,便是蛇蝎为心,也不如她残忍绝情。eli在电话上咳嗽一声,打破了车里的寂静。沈亦回神过来,愣怔间意识到自己开错了路,怎么又开回长岛来了?考虑片刻,沈亦在电话上答应了胥紫英的要求,“好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抵押借贷,或是别的,看能怎么办吧。胥紫英半句好话也没有,直接挂断通话。六年了,沈亦早已习惯胥紫英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她要是什么都不说,事儿大约是过得去的;若是过不去,她一定有办法让你知道。沈亦素来不怎么讨长辈喜欢,也懒得和他们打交道。以前为了裴央,他学着不再像刺猬似地扎退所有假意或真心的亲近,战战兢兢地藏起自己乖戾和不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打破那个易碎的世界。但事实证明,自己小心翼翼患得患失捧在手心的那个金装玉裹的梦,从外到内都烂透了。那天在律师事务所谈离婚,她还故技重施,惺惺作态地来和自己谈爱情。瞧瞧那演技,不做金融真特么太可惜了。沈亦记不得自己怎么就掉头开回来了,应该是来研究一下这里雨大不大吧。约莫着被下了降头。唉,如今连电话上算计一下胥紫英,脑回路都会过载,可见他的病是有多重?几个庸医根本治不好他。车驶入小区时,天倒是晴了,沥青地面几乎看不出淋湿的痕迹,或许这里本就没下雨。他远远地靠边停车,望见屋子里能亮的灯都明晃晃地亮着,着实是裴央的习惯。沈亦趴在方向盘上瞅了会儿,一个朦胧纤细的身影推开落地窗,赤足垫着脚尖走出来。她紧了紧身上的浅灰色绒毯,哆哆嗦嗦地抬手关灯,一溜烟跑回屋里。后院重回一片暗淡。接着屋里的灯从下至上,一盏一盏地相继灭去,只留卧室暖黄色的光透过窗帘隐隐露出点色泽。沈亦看着这一幕,怔了怔。裴央怕黑,到哪儿都得把所有灯通通打开,但从不记得关。偶尔保姆不在,他深夜加班回来,家里灯火通明,而她早睡熟了。有时候沈亦会笑她不晓得节约能源,裴央还嘴硬:“可不是给你留盏灯吗?”她常常这样,泡壶茶留在茶几上,转头就忘,事后嫌茶凉,一定要讲是留给他的,于是沈亦总是在喝凉茶。如今她学会了关灯,但他喝凉茶的习惯,怕是戒不掉了。沈亦伏在方向盘上,良久没有离去。他本想等着看最后那盏灯什么时候灭,结果自己莫名其妙地在车里睡着了,再次睁眼已是拂晓,一夜无梦。沈亦诧异地认识到原来在车里睡觉竟然可以治疗失眠,虽然没什么理论依据,但比那些庸医管用,所以他之后夜夜都来,也不进屋,只是把车停在路边睡觉,到了早上再开回酒店。这一周睡车里,除了腿伸不直,精神倒是大好。直到几日过后,一个碧空如洗的清晨,他看见裴央提着巨大的行李上了出租车。当晚他依旧开车回来,不再停车在路边,而是开门进屋。梅阿姨在收拾房间,屋子里的咖啡壶、毛毯、游戏手柄又被归置原处,目之所及都是冷冷清清的样子。于是他又开始睡不着觉,卧室里失眠,沙发上失眠,连车里都失眠,阿普唑仑和安必恩轮换着用,每天也只能勉强睡四个小时。他换了好几个心理咨询师,结论大同小异,说他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可能早在青少年时期就有过同样的情况,无非症状并未严重到影响正常生活,所以没有就医罢了。沈亦不停地换医生,没一个令他满意的。到后来森雅子越来越担心,私底下去拜访他最早约见的费勒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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