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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第1页）

黑肩先让庄公坐，庄公坚辞不受，再三让之，黑肩方才斜签着身子坐了主位。礼毕之后，驿丞送上香茶。庄公边喝茶，边让随身侍女擦脚穿鞋。茶罢，庄公鞋子也穿好了。又寒喧几句，庄公方才叹道：&ldo;只因我约束不严，才闹出盗割周粮一事。寡人为此日夜不安，几次欲入朝请罪，却连番遭遇几件大事而未能成行。不知我王还生我的气否？&rdo;黑肩笑道：&ldo;若说郑公宽仁待下，这倒是有的。至于约束属下不严之说，我却不敢苟同。想当初郑国始有太叔之乱，后逢民变，接着闹灾，因此衣食奇缺。祭大夫借粮，也是为百姓生计着想。同为周室子民，救哪个不是救？以我看，当今圣上恐怕是听了小人的诬陷，不明就里，所以气恼。至于郑公屡不来朝，只因国中被五国围困之故，这个圣上也知道。此次郑公来朝，礼节不缺，若再婉言解释前过，圣上一定不会再加责怪。&rdo;庄公心里明白，黑肩素来嫉妒虢公被桓王宠幸，他话里所说的&ldo;小人&rdo;必是虢公忌父无疑，心里想着，面上却笑道：&ldo;话虽如此，但怕圣上不肯原谅耳？&rdo;黑肩道：&ldo;若郑公有用的着我的地方，请尽管说。只要小臣能够办到，万死不敢辞。&rdo;庄公连忙拱手称谢道：&ldo;如此，有劳周公了。请公为寡人说几句好话，若果圣上肯原谅寡人，寡人另有重谢。&rdo;黑肩连说不敢，又和庄公闲聊几句，便告辞而去。

次日早朝，庄公在祭足和公孙阏的陪侍下早早侯在朝门之外。不久，就听到黄钟大吕之声大作，接着便见那些早朝而来的官员都穿着品级不同的官服走过去，后面跟着众诸侯，大家鱼贯而入。又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黄门侍郎出来叫请。庄公稍事修整，确定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留下祭足和公孙阏，独自随那官儿进去了。走到殿门之外，那官儿先进去通报，须臾又出来宣道：&ldo;圣上有请。&rdo;庄公进了大殿门内，便开始行三跪九叩大礼。行礼毕，就听黑肩宣道：&ldo;圣上有请郑公上前说话。&rdo;庄公听了，才敢站起来低头向前，行至御坐之前三尺之外，站定，弯腰启奏道：&ldo;罪臣郑寤生朝见我王，愿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rdo;周桓王昨日就听黑肩说庄公要于今日朝见，因恨庄公跋扈专权，欲待不见，又禁不住黑肩苦劝。桓王犹豫不决，谋于虢公忌父，忌父从大局着想，也劝桓王接见。桓王由是接受了庄公之请。今日见庄公执礼不缺，况又碍着颖考叔之面，也便不好发火，于是说道：&ldo;爱卿不必过于谦恭，朕自爱卿走后，亦常悔当初一时冲动。如今爱卿既然来朝，朕自会顾惜爱卿忠君之心。只不过关于&lso;盗割麦禾&rso;一事，虽由颖考叔解释过了，但还须由爱卿再次解释，不仅给朕，也给天下诸侯一个交待。&rdo;庄公再次跪奏道：&ldo;当时罪臣国内正闹粮荒，因此罪臣便让将士散于各处奍兵。不料是岁灾凶甚重，众将士所到之处先食青菜，后至树皮草根，三军皆有饥色。后来众将士饥饿的狠了，不待罪臣命令，竟然闹出&lso;盗割麦禾&rso;的事来。此事皆是罪臣约束不严之过，请我王责罚。&rdo;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桓王听了，半晌不语。庄公偷眼看向桓王，见他已经蓄起了胡子，样子也较先前略为成熟，只是而带忧色而已。桓王沉默良久，方才说道：&ldo;既然如此，朕就宽恕你罢。不过爱卿且请记住，此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rdo;庄公大喜，磕头奏道：&ldo;谢我王隆恩。寤生再不敢了。&rdo;说罢也将自己从郑国带来的贡品呈上。桓王见郑国的贡物丰富，面上才稍有喜色。

须臾下朝，齐僖公和陈桓公二君都来厮见。庄公自是欢喜，连忙吩咐设宴相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庄公方才笑道：&ldo;圣上果然宽洪大量。此次来朝，收获甚大。&rdo;陈桓公也笑道：&ldo;齐为大国，每次入贡，都拔头筹。好容易今年少些，我想陈国该出头了，谁知又让郑公抢了先，贡物比我竟然多了一倍。&rdo;齐僖公皱眉道：&ldo;齐国历来不敢轻忽朝见之礼。只因齐境今年闹水灾，百姓衣食甚缺，所以贡物不及往年。陈侯素来朝礼不缺，多少也就罢了。此事怎可攀比？&rdo;陈桓公道：&ldo;齐侯说的甚是。我国到底国小，入贡多了，百姓也添负担。&rdo;庄公也道：&ldo;不管国大国小，各自都应量力而行。多不嫌多，少不嫌少，只不能缺。我国今年也还过的去，又值请罪，所以就多入贡了些。这也没有什么。&rdo;三君正在说笑，却忽听门外公孙阏进来奏道：&ldo;王子克带着周公奉旨来见，已进二门！&rdo;庄公和二君听了，慌忙整衣出迎。

周桓王生有二子，长子名沱，喜文治，先王平王在时，延周公咺为师。后来庄公罢政，虢公执政，又延虢公为师，常与虢公争论治国之道。克是周桓王的次子，生的高大威猛，甚得桓王宠爱，桓王延周公黑肩辅助，子克便常与黑肩密谋夺位，只是碍于桓王正当壮年，二人不敢过于张扬罢了。黑肩因为郑庄公长于治军，国中强将如云，因此便和克商议笼络庄公，以为夺位外援。此次克闻得庄公来朝，况又圣眷如故，便与黑肩力劝桓王复其正卿相位。桓王深知当此乱世，书生无用，所以深喜子克勇武。当日听子克劝他加礼与庄公，一来以儆列国，二来也让子克学些治军之道，桓王觉得有理，但因不喜庄公为人，便又谋于虢公。虢公明知此事不妥，但不敢违克之意，所以就奏道：&ldo;复其职位也可，只是不必在朝。&rdo;桓王由是决定复庄公卿位，派子克来馆驿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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