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破口大骂的声音,林素柔却像没听见一般,习以为常了吧,连日来,府中的姨娘庶妹以及几个弟媳,都会轮流过来叫骂。
过惯了好日子,突然间一无所有,连生计都成问题,除了叫骂,她们还会什么呢?
母亲已经不管她了,一个家族的耻辱,没有撵她出去已经是念在亲情上了。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踹开,为首的是林素柔的弟媳,穿着曾经的华服,可身上却无半点首饰,看上去素淡得很。
林素柔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连招呼都懒得打,翻过身去,继续休息。
也只有在白天,她才能睡个好觉了,不会被噩梦缠身。
见她还在床上躺着,众女子更加气愤,为首的妇人立即走上前去,粗鲁地将她给拽了起来,然后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ldo;母亲被你气得下不来床,你竟然还有脸睡!&rdo;
&ldo;昨日不还好好的吗?&rdo;
听见林素柔这般质疑,妇人更加生气,怒声骂道:&ldo;这些日子以来,母亲一直苦苦支撑着,你倒好,吃得好睡得好,可曾有一丁点的悔过之心!&rdo;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现在后悔,什么用都没有。
林素柔冷笑一声,继而说道:&ldo;如果你们真是有良心的,大可以现在出去赚钱养家,皇上没收了我们的家产,可还没有限制我们的自由。&rdo;
她还真是天真啊,其中一个庶妹说道:&ldo;府内府外都有重兵把守,这不叫限制自由叫什么?挣钱?你说得倒轻巧,不如你出去啊!&rdo;
树倒猢狲散,府中下人早已走光,余下他们这些个家眷,想走都走不了。
&ldo;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rdo;到现在,连府中最卑微的庶妹都来欺负她了吗?
那女子讥笑一声,没有丝毫的畏惧,道:&ldo;你还以为自己是林家的嫡小姐?又或者是丞相府的二夫人?醒醒吧!你现在就只是林家的罪人!&rdo;
为什么是她呢?明明做错事被皇帝责罚的,是父亲啊!这些平日里享尽了荣华富贵的人,哪一个不是将父亲送往断头台的垫脚石?
&ldo;所以你们到底想让我怎样呢?&rdo;林素柔苦笑,满目的悲痛与辛酸,让她的脸更显老态,明明不过三十余岁,却像是一个老妇一般。双眼里凝满了泪水,她真惊讶自己竟然还有眼泪可以流。
弟媳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更加厌恶,但是就像她所说的,一切为时已晚,即便将她杀了,也是无济于事。
&ldo;如果我是你,定会每天去到母亲房前,不能近床侍奉,那就跪在门外,日日请罪!&rdo;说完,弟媳便领着一众人离开了。
请罪?是啊,她有罪,她没能看清凤鸿泽的卑鄙嘴脸,没能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斩糙除根,了结了那个凤绾衣!
想到凤绾衣,林素柔的眼里燃起了一丝亮光,不!她不能就这样轻易认输的!即便丞相夫人的位置已经无望,她也一定要让那对父女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股信念支撑着林素柔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要去向自己的母亲请罪,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孤立无援!
听雨阁中,苏儿已经铺好了床铺,她以为至少今天是不会回去王府的了。
&ldo;苏儿,不用忙了,回王府。&rdo;凤绾衣踏进门来,声音像是在冰泉中浸泡过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
和南枫对望了一眼,苏儿不舍地说道:&ldo;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老爷不是身体欠安吗?不用留下来照顾?&rdo;
这里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尽管生活在这里也是充满了勾心斗角,但到底算是她的家,会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凤绾衣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高度紧绷的身体瞬间就放松了下来,神态间,满是疲累。
&ldo;不必多言,回去吧。&rdo;
&ldo;才回家怎么就着急走呢。&rdo;一道身影飘飘然落在房门口,紧接着便是这温润如玉的声音,也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
不由自主地,凤绾衣唇角微扬,蓦地想到什么,又赶紧收回去,紧抿着唇,没有回头,冷声问道:&ldo;你来干什么?丞相府几时成了你定北王的后花园?&rdo;
夜鸾煌轻笑两声,丝毫不介意凤绾衣的冷淡,自顾自地进了屋,然后在桌边坐下,说道:&ldo;为了你,刀山火海我都敢去,更何况这还是你家。&rdo;
到底哪里才是家呢?不管是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丞相府,还是刚刚嫁过去的安南王府,世间好像没有一处是能让她心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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