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芍轻轻摇撼了一下牢固的房门,又摇撼了一下窗户,窗户都上着铁栏杆,隔着门缝又看看院里院外密麻麻的将士。她叹了口气,一下靠在了墙上。
曹丕穿过花园、长廊匆匆而行,又回到大堂前庭院内。曹操还在大堂门前当院而坐,管家朱四和军师荀攸侍立在侧。庭院两边还侍立着一些家丁。曹丕向曹操说道:&ldo;启禀父亲,三个刺客都已关押妥当。&rdo;曹操略点点头。
朱六一手捂着刚包扎好的肩膀来了。曹操指着朱六对朱四说道:&ldo;你这位兄弟,今日又一番英雄。&rdo;朱六走上来,将一支银簪呈递曹操:&ldo;亏小人躲闪得快,否则刺穿的不是肩膀,而是喉咙。&rdo;曹操拿过银簪捏在手中转动着看了看,又拿起放在一旁的那顶盔帽,上面还扎着一支银簪,曹操捏着那支银簪来回拔了拔:&ldo;这个赤芍厉害!姐妹俩一个文到家,一个武到家,合在一起就是文武双全了。&rdo;曹操略停一下,又对朱六道:&ldo;赤芍刚见孤面,看到孤对她神态有变稍露疑惑,她就抬双手理云鬓,看来那时就想动手杀孤了,被你一挡,孤逃过这一劫,这是你朱六今日第一功。接着,你又提醒孤来者不善,使孤恍然大悟,是第二功。最后,你又与曹丕众将士一起追拿赤芍,被伤肩膀,是第三功。今日你连立三功,上次挡黄二行刺还有一功,功劳不小啊。&rdo;朱六拱手道:&ldo;只要丞相信任,朱六誓死为丞相效力。只怕丞相对小人存疑。&rdo;曹操摇头:&ldo;此话从何谈起?&rdo;朱六说:&ldo;上次征徐州伐刘备,丞相曾让小人随军任中军帐总管兼粮草总监。这次去官渡与袁绍一战,丞相未让我随军,此乃丞相对小人有疑也。&rdo;
曹操没料到朱六如此一语道穿,一时无语。
朱六却接着说:&ldo;朱六也确有令丞相可疑之处,今日披肝沥胆对丞相坦言交代。我本是生意人,因为好赌,欠债几千万,逃命到丞相府来,投奔四哥。如此亡命之徒,易让人生疑。&rdo;曹操略点点头:&ldo;你说明白就好,此事孤不介意。&rdo;朱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荀攸、曹丕等人,接着说道:&ldo;我虽亡命,但对丞相赤胆忠心。四哥引荐我,我若对丞相不忠,连四哥都对不起。更何况丞相如此力排众议信用小人,小人安能不竭忠报效?此次丞相未让朱六随军总管中军帐,朱六虽明知丞相是疑人不用,然小人无怨,谁让自己来路卑下。小人只想一而再、再而三效死力报效丞相,以博丞相信任。如终不得信任,小人也无怨无悔。&rdo;曹操听罢思忖了一下,说道:&ldo;这番话算是披肝沥胆。孤这里人多嘴杂,听了些七言八语,有点疑你是可能的。疑过了,就不疑了。下次出征,你还随军总管中军帐,在孤身边侍候。&rdo;朱六说道:&ldo;别人在丞相这儿添话,小人不怕。但我知道,这次必是主簿添话,这来头就非同一般。&rdo;
曹操略皱眉:&ldo;你这等话还是不讲为好。&rdo;
朱六说道:&ldo;朱六倒要犯忌讳,在这里死谏一回。&rdo;说着扑通给曹操跪下,叩首道,&ldo;此次赤芍三人来害丞相,主簿必是知情者。小人以命担保。&rdo;曹操愣了。朱六接着说道:&ldo;丞相审问时,小翠说主簿对阴谋不知情,实是包庇主簿。&rdo;曹操警戒地问:&ldo;为何?&rdo;朱六说:&ldo;包庇了主簿,也就救了他们自己。丞相你想,如主簿也参与了阴谋,丞相连主簿都杀了,还能放过赤芍、小翠他们吗?但若主簿清白,丞相心一软,手一宽,为了主簿,还不放生他们?小翠包庇了主簿,也就逃了自己死罪,这谁看不清楚?&rdo;
曹操眯着眼摇头:&ldo;主簿不可疑,不得疑。她救孤多次。&rdo;
朱六抢话道:&ldo;不就是吉平太医下毒吗,此何足证明?小人曾挡黄二,今日又挡赤芍,也算为丞相挡了两次刺客,丞相莫非对小人就完全去疑了?小人倒觉得,丞相还对小人存疑,理所应当。&rdo;曹操沉吟了一下,说道:&ldo;好了,朱六,孤从今日起不再疑你了。你可下去。但主簿,孤也不疑。&rdo;朱六起身道:&ldo;只要丞相答应我一直侍候丞相身边,我就什么都不说了。主簿若无歹心,自然相安无事。若她真有害丞相之心,我必为丞相再挡一回,死而无憾。&rdo;说着,拿起曹操已然放下的那支银簪,一下扎穿自己掌心,又将其血淋淋地拔出来。曹操及侍立左右的荀攸、朱四、曹丕都愣了。朱六将银簪放下,而后用血手将胸口衣服按红,说道:&ldo;今日在丞相面前算是下了血誓。&rdo;而后拱手行礼而下。
曹操看着朱六离去的背影思忖了一下,问朱四:&ldo;你这兄弟向来如此刚烈吗?&rdo;朱四侍候地答道:&ldo;向来如此。&rdo;曹操略点了一下头,一指放在一旁的那支血簪和那个钉着银簪的头盔对朱四说道:&ldo;将这些收拾下去吧。&rdo;朱四点点头收拾东西下去了。
曹丕趁机对曹操谏道:&ldo;可否把小翠再提出来审审,确认主簿是真的不知情。&rdo;曹操摇头道:&ldo;我可以信任朱六,但我绝不会再疑主簿。朱六之忠算是行为昭著。但唯主簿之心,我伸手可触,真实不虚。&rdo;说着,曹操起身进大堂,荀攸、曹丕一边挥手让家丁将坐榻抬入大堂,一边也跟曹操进到大堂内。曹操当堂入座,拍了拍台案上信笺对曹丕、荀攸说道:&ldo;我已发一信,八百里加急送徐州郑府主簿,现说给你们听听。&rdo;曹操停了停,诵道:&ldo;趁君修炼百日不语功之际,郑府指使君妹赤芍乔装代君赶赴许都。孤满心欢喜,迎接君到。不料等到的是志在杀曹的女刺客。现已将赤芍并同谋马五、小翠三人擒拿扣押。知君必不知情,孤仍诚盼君归。念赤芍是君同胞姐妹,现扣押之三人,只要君归,即行放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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