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出差回来,见到两小的也有点诧异,进来后按下时舒上面的一层楼层,想起刚才那幕,好笑:“怎么?看到你老子这么不高兴?”梁径咳了下:“没。爸。”时舒都不知道手怎么放,直到梁径摸了摸他后肩:“梁叔。”梁坤:“嗯。”电梯门映出俩小的身影,满头大汗的。梁坤:“做什么去了?”梁径:“打球。”梁坤转头去看梁径。父子俩眼神对上,梁坤某一刻忽然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相似的眼睛轮廓,眸色也继承了,梁径眼底渐渐有了沉稳的定力,他看着梁坤,声色从容。时舒就不是了。他毛毛躁躁的,站在一旁,脸都不知怎么有点白。自己儿子操心不上,梁坤就开始操心别人家儿子,他问时舒:“怎么慌里慌张的?我又不是时其峰。再说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对你老子可不客气啊”话说完,没等时舒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倒觉出几分好笑,笑了两声。时舒紧张得话都不会说。忽然,梁径也笑了下。时舒扭头看他,一下有点气,瞪着梁径,恨不得踹他。梁坤见时舒这样气鼓鼓,以为他俩闹矛盾了,便去说梁径:“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时舒笑了吗?”气氛缓慢恢复。时舒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附和:“就是”电梯先到时舒家,两人出来后和梁坤打了招呼,说洗完澡就上去吃晚饭。梁坤摆摆手,没说什么。时舒像是被吓到了,进门就有点怔怔的。梁径摸了摸他额头,哄他说话:“先去洗澡,一会吃饭。”时舒抬眼看了看梁径,点头进了卧室。刚脱光了站花洒下,浴室门就被人推开,时舒扭头,脸一下通红:“我洗澡啊,你干嘛!”梁径打量着他,兜头也脱了自己的,然后去脱裤子:“一起洗吧。节约用水。”要不是一会就吃饭了,时舒很想暴揍他一顿。梁径笑着过来抱他、揉他,亲他还有些凉的嘴唇,语气却十分温柔:“时舒不要怕。”时舒顿住。梁径抱着他站在花洒下,热水浇灌在两人身上,时舒往梁径怀里缩了缩,那里更热些。“要是被发现了就惨了”时舒叹气。梁径抬手挤了下洗发露,示意时舒闭眼:“肯定会被发现的。”时舒睁开眼,有些无措:“那怎么办”梁径笑了下,去亲时舒眼皮:“闭眼,洗头了。”时舒就愁眉苦脸地闭上眼:“那怎么办啊?”梁径忽然说:“你想怎么办?”时舒:“我不知道”揉搓头发的动作微顿,梁径嗓音淡了很多:“你想想。”时舒绞尽脑汁:“总、总不能”梁径:“什么?”时舒:“总不能私奔吧?”梁径愣住,半晌笑起来:“可以啊。你去哪我去哪你上次吓唬我说要去澳洲,我当时脑子里已经在想买机票的事了。”时舒不说话,看上去很萎靡。水流冲过头皮,梁径看着面前这张自己做梦都离不开的脸,叹气:“不要担心。”“先瞒过这阵。我们好好学习,等考上大学,独立了,我们就可以自己做决定。”“独立了就可以了吗?”梁径低头去亲时舒抿起来的嘴唇,花瓣一样的上唇被他亲得粉润柔软:“嗯,至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梁姨肯定不会同意小时候你和原曦过家家,她不是还说要定什么娃娃亲”他一张嘴就被梁径捉住,被抱着亲了许久才放开,睁开眼,梁径湿漉漉的额发垂在眼前,鼻梁高挺,水珠滑落,眼眸极亮,眼角的双眼皮折痕这个时候十分清晰。梁径看着时舒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怎么啦?”时舒忽然感觉到什么,他往下看了看,顿时又是脸红:“你理我远点啊!”梁径笑:“你刚刚是不是吃醋了?”时舒愣住,反应过来好气又好笑:“我吃醋你这么兴奋?”梁径握住他的手:“嗯。无比兴奋。”饭桌上丁雪吃得很少,她看上去不是很有精神。梁坤觉得是梁径在跟前烦的,吃完饭就打发俩小的下去复习作业,准备明天周一上学。“你爸妈感情好好”空空的楼道里,时舒的声音有短暂回响。他们没坐电梯,从一旁安全通道下楼。梁径“嗯”了声,走在他身边:“有时候也吵架。”时舒点点头,想起之前围观过的几次争吵。梁坤不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男人,只是这几年高校待久了,言行处事也沾了几分和颜悦色。但在原则性问题上,他会露出骨子里的脾性,极其严肃,说一不二。丁雪有时候极恨梁坤的这种“说不通”,怒极了,时舒觉得丁雪恨不得上去咬梁坤一口。那会他和梁径在厨房洗碗,夫妻俩没来得及顾及孩子,就已经在客厅吵起来。梁径见怪不怪,因为他觉得梁坤不会对丁雪怎么样。即使丁雪要咬他一口肉下来,梁坤也只会担心丁雪磕着牙,然后主动建议,还是不要咬了,你拿刀来,我割给你,你看你喜欢那块?相比梁径的习以为常,时舒很担心这样的争吵会滑向无法控制的结果。他幼年完完整整见识了舒茗和时其峰的冷战、拉锯和对抗,对于梁家这种时不时火药味冲天的家务事,心底里是很害怕的。但十几年下来,梁家依然稳固。梁坤既没有改变多少,丁雪也没有忍让几分,该吵还是会吵。就连梁老爷子都调侃,热闹嘛,这就是热闹。时舒不是很明白这种持家之道。不过梁老爷子是个很温和的老人,说话做事总是循循而来,讲规矩也讲道理。时舒很愿意听他的话。梁径身上很好地中和了梁坤骨子里的果决狠厉和梁老爷子的游刃有余步步为营。三岁看老,他三岁遇到时舒,就已经将这些潜移默化地施展在了时舒身上。“吵架也分很多种”时舒很愿意用自己家的事举反例,对梁家进行正面衬托:“你看我爸和我妈,吵起来跟谈判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头头是道,我怎么哭都插不进去我妈还嫌我耽误她说话最后怎么着,离了。你爸妈就不是了,越吵感情越好。”时舒说得跟单口相声似的,梁径笑着听完,没说话。时舒知道他担心丁雪的身体,心情不好,便去拉梁径的手,嘴里很自然地说:“梁径你怎么啦?”但不是询问的语气。从小到大,时舒问过梁径无数次怎么了。有些是真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有些,是时舒在告诉梁径,他很关心他。正对的窗口能看到一段灯火渐明的南棠街。夜风里,有初夏栀子的淡淡香气。小区物业在四月末的时候就安排了栀子、茉莉等时令花的移植,他们这栋正对一段绿化带,香味更明显些。梁径看着他,没有立即说什么,过了会,另一只手伸去摸时舒脸颊:“你今天一碗饭都没吃完。”时舒拉着他的手,转身继续下楼:“汤喝多了嘛。”梁径:“下次要吃完。”时舒:“哦。”他在梁径这里有无穷个“下次”。刚进家门,方安虞打来电话,问要不要来迎尚玩,他写完作业了。时舒靠着门背后接电话:“你才写完啊?我和梁径上午就写完了,下午和闻京打球去了”他表情有点瑟,唇角翘起,语气轻飘飘的,一副没什么心事、无忧无虑的样子。方安虞最烦他这样,但又实在有求于他:“你厉害你厉害!来的时候把数学卷子和周报也带来啊,我们对对答案梁径的也要。”时舒也很烦他这样:“老王说不要私下对答案!”方安虞怼他:“你发誓你做的时候没和梁径对答案?!”时舒心虚,顿住不说话。他做的时候,可不止对答案,梁径快把他亲秃噜皮了。梁径已经坐在客厅看他的杂志,时舒突然没声,他手上翻着页,视线落在图片最下面的几行解说,等了会,语带笑意:“喂喂?”时舒也笑,对电话那头的方安虞说:“我带我带他也带。”梁径知道时舒嘴里的“他”是谁,他抬头朝时舒笑着看了眼。方安虞很满意:“原曦也来了,她没吃晚饭,我和她在楼顶这里点烧烤,你们早点过来啊!”时舒叹气:“哥们,刚吃完。”方安虞:“不重要,就是告诉你俩一声。爱吃不吃。对了,来的时候路过闻京家帮我说一声,他电话没打通。”时舒:“我是邮递员吗!?”未等他吼完,电话那头就挂了。梁径:“怎么了?”时舒转身往书房去:“方安虞让我们去找他,带好作业。原曦和他在顶楼吃烧烤我估计方姨不在,不然的话,能让他们上顶楼?还让我去的时候找下闻京,说什么没打通电话我是猫头鹰吗!”梁径笑,起身走过去:“现在过去?”书桌还没整理,两个人的东西都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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