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洗尘宴，餐厅坐了满满当当的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笑。

周自恒却不觉得亲切。

他们讲粤语，入耳难辨意思，还有英文夹杂，语意更加含糊。

周自恒只装着乖巧，规矩吃饭，周冲倒是长袖善舞，令主家中心的老人开怀大笑。

觥筹交错间，周自恒偶尔听清两句话。

首座上的老人操着标准中文道：&ldo;周冲啊，你爸爸最近怎么样？&rdo;

&ldo;劳二堂叔挂心，家父一切都好，身体健朗。

&rdo;周冲进退有度，诚恳回答。

周自恒心中百转千回，终究没有说一个字。

周自恒在半山别墅住下，周冲被老人带着到处参加宴会。

他是大陆人，但在港都刚刚回归的情况下，没有人敢在明面上瞧不起大陆人。

周自恒被托付给接他们的二伯伯的妻子照顾，周自恒唤她&ldo;二伯母&rdo;。

二伯母有一双儿女，长子十三四，女儿与周自恒同岁。

这里是香港周家，颇有底蕴，家主靠一箱子黄金鱼发家。

周冲在夜间回来，周自恒趴在窗口看月亮。

月亮极大，又圆，山上只有清风，没有尘埃污染，仿佛伸手就能触到天空。

周自恒特别想明玥，他想的厉害了的时候，就看月亮，因为周冲不让他打电话。

这里只有陌生言语，陌生人物，连菜肴都是陌生的口味，周自恒想早早回去。

周冲松了领带，也跟儿子一起站到窗口，点了根烟，长长地抽了一口，道：&ldo;真他妈憋死你老子我了。

&rdo;

周自恒垂下眼帘，问他：&ldo;爸爸，你也有爸爸吗？&rdo;

周冲手上动作停顿，良久，嗯了一声。

他侧头看已经抽条了的小儿子，他的五官同他不太像，但侧脸轮廓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毛也像，都浓黑似墨。

&ldo;那我怎么没见过？&rdo;周自恒沉默了一会，小声问。

&ldo;不需要见。

&rdo;周冲摸了摸儿子的呆毛，&ldo;有，等于没有。

&rdo;

周自恒愕然抬头。

周冲望进儿子的眼睛里，他的眼睛生的最好看，流光溢彩，像是揉碎了星光，澄澈干净，十年前的雪夜里，周冲也就是望着这双眼睛，然后把他从警察局领回家。

他抱了抱儿子：&ldo;爸爸会好好照顾你，只有我们才是一家人。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