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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但这些早已不是郭家人要关心的事。他们家布灵堂,发丧帖,满府素白,阖府儿孙尽孝。哭声、泣声、哽咽声,声声直催心肝。

舒窈木愣愣跪在灵堂上,人就像脱了水的娃娃,眼泪无声无息落下。

从她知道祖母去世到现在,两天两夜,她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她始终不肯相信祖母已经故去,她害怕自己一旦开口,旁人立马会再次对她重申噩耗,并且劝解她:二娘子,节哀顺变。

怎么可能节哀呢怎么可能顺变呢

明明,前几天,她都还偎在她怀里,听她絮絮叨叨得讲祖父年轻时的事。那时她还答应她,要一起踏青,要一起看蹴鞠呢。

都讲好了要见她定亲。她那么大年纪,怎么可以对她一个孩子言而无信

她都还没有准备好。她就招呼都不打,这么狠心夺走这世上最疼她宠她,护她爱她的一位老人。

舒窈脑子混混然一片,祖母伤逝的那一晚,在她心头一遍遍浮现。

她记得听到噩耗时,正是夤夜时分。旁家还在酣睡,郭府灯火已是通明。她也不管天寒侵体,映着廊下烛光,赤脚散发跌撞撞闯进中堂。

&ldo;祖母呢&rdo;来到后第一句话,她犹在问祖母身在何处。

屋内人很多,很嘈杂,来来往往,各自喧哗。没人在意一个小丫头的质疑。只有守在内室旁的符嬷嬷侧过头,泪下如雨答她:&ldo;在内室。正洗身净面。&rdo;

&ldo;洗身净面怎么可能&rdo;舒窈一下急了眼,提脚就往里冲。到门口被符嬷嬷死死揽住:&ldo;二娘子,你别去。里头阴气重。嬷嬷怕你看了受不住。&rdo;

舒窈咬牙不说话,在她怀里奋力挣扎,手脚并用,让符嬷嬷几乎抱她不住。

&ldo;二娘子,二娘子。你听嬷嬷一句。啊你看着嬷嬷。&rdo;符嬷嬷手下使力,将舒窈牢牢禁锢在怀里。&ldo;嬷嬷知道你心里不好过。老太君她最是疼你,你这样,她在天有灵若知道,也会心疼&rdo;

舒窈暂停挣扎,面无表情转看向她。嬷嬷刚以为她想通。谁知下一刻,她却猛然发力,不吭不声挣得更加厉害

符嬷嬷一下扬起声音,在舒窈耳畔喊:&ldo;二娘子老太君已经去了你就就让她在你心里留个体面吧别进去看。算嬷嬷,求你了&rdo;

舒窈动作戛然而止。

她被抱得双脚离地,眼睛却至始至终直勾勾盯着内室绣帘。差一点儿,她就能撩到它。

她看它,近在眼前,也咫尺天涯这一次,它没有像记忆中那样被侍儿打起。也没有颤巍巍走出来的老祖母对她笑眯眯招手。更没有人在她身旁温柔慈爱轻唤她:&ldo;阿瑶,奶奶的小阿瑶&rdo;

她知祖母在帘后,可是不见她出来。

&ldo;奶奶&rdo;

舒窈扬起声,在门外委委屈屈地喊。

门后无人应答。

符嬷嬷鼻音浓重:&ldo;二娘子你这是何苦&rdo;

舒窈眼睛一下闭起,手抓胸前衣襟,呼吸促然,半天不见动静。

&ldo;放开我。&rdo;

她声音细弱微小,仿似没了刚才的疯癫力气。符嬷嬷一时反应不及,竟没有立马松手。

舒窈骤然厉色,端起主人架子喝令:&ldo;放开我&rdo;

符嬷嬷赶紧收手,手背无意擦过舒窈脸颊,蹭来一抹湿热。她将她放在地上,心中犹自忐忑,盯着舒窈不肯让她踏足帘内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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