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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一大家子怎么洗澡呢?
他说:忘了洗澡这桩事吧。
彼得很大度地笑笑。
反正在上海生活是暂时的,洗“海绵澡”
也可以。
我知道“海绵澡”
目前是犹太难民中盛行的洗浴方式:用海绵蘸了水和肥皂,全身或半身、半身地擦洗。
我已经很满足了,彼得又说。
到了美国,我要连洗三天澡!
他热烈地说,恶狠狠地吻我一下。
我告诉他,到了美国头三天真正该干的是什么。
旧金山的海滩,礁石上大群的海狮,海狮群落的上方,有座灯塔。
一个多世纪来,灯塔像朝着大西洋的自由女神一样,朝着太平洋,朝着渡洋而来的亚洲移民。
那个叫“灯塔礁餐馆”
的窗子,就开向这座灯塔。
坐在窗前望出去:落日、大洋、礁石、灯塔。
往北看,是一片沙滩。
灯塔和落日,加上沙滩,都成了我的,成了我许诺给彼得的。
一刹那间,我忘了灯塔礁餐馆不让白人和华人共坐一个桌,彼得将和我咫尺天涯地坐着,各看各的落日。
一直到我回到旧金山,登上那个高高的礁石,才想到我是拿不属于我的东西许诺。
而代替彼得陷入这场种族尴尬的是杰克布。
你向我打听杰克布和我的关系由来。
好,我们很快会开始的。
去美国前,彼得送给我一件非常特别的礼物。
我把它看成一件信物。
那是一个床罩。
由碎布拼缝而成的单人床罩,是彼得的祖母去世前做的。
老太太用了几年的闲暇时间才把它做成。
每一块三角、正方、梯形都来自彼得从小到大的衣物和床具,从他出生到他十八岁,连奶娃时戴的白色蕾丝小帽子,也拼在上面。
一个多愁善感的老祖母,对于放逐是那么一切就绪,打算撇下一切带不走的,而能带走的,都缩写着历史。
彼得把它作为礼物送给我,你可以想象我有多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