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渐行渐远,阿萝默不作声的喂完一整碗饭,然后放下碗和勺子,去了公婆的屋里。
公婆的屋子,比她和志贵的屋子略大一些,摆的物件也多。阿萝扫了一眼,视线定在床边一个双门柜子上。她记得里面会有一个木匣子,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放在那里面,婆婆怀疑她手脚不干净,最近把木匣子换了地方藏,不过再怎么藏,也肯定在这间屋里。
阿萝打开柜子,里面果然只放了些棉线杂物,她伏低身体趴下来,瞧见床底下摆着一个木匣子。
阿萝把木匣子抱出来,匣子上有一把结实的铜锁,阿萝视若无睹,将匣子抱出屋外,然后取来斧子,在志贵惊讶的目光中,她把木匣子砍得四分五裂。
——铜钱银子全洒出来,还有婆婆私藏几十年舍不得戴的银镯子银耳环。
阿萝把所有银钱包起来,塞进自己衣襟里,然后回房简单收拾了两件衣裳,准备离开这里。
没有详尽的计划,没有切实的目的地,甚至没有周全的退路,她打算一走了之。
即便明知道被抓回来会被活活打死,她也还是要走。
即便这一去从此流离失所变成黑户,她也还是要走。
她受够了,忍够了,再也不能呆下去!
一秒也不能!
拎着包袱出来时,志贵正在院子里玩,他被破损的木匣吸引,蹲在地上不住摆弄。
阿萝静静看着他。
这是她的“丈夫”,也是她一切痛苦的源头,偏偏也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她恨过婆婆,恨过公公,恨过老天爷,唯独面对志贵时,她想恨,却恨不起来……
“志贵,我要走了。”阿萝神情麻木的看着那个宛如稚童的男人。
志贵看她一眼,嘴角挂着口涎,傻傻笑着。
阿萝说:“我不会回来了。”
志贵听不懂,也不愿听,他抱起破损的木匣子,一蹦一跳跑去了厨房,阿萝跟着他过去,看见他把木匣子往炉灶里塞,他又想玩火。
以往阿萝总会拦着,但这次,她只是站在门口,冷眼旁观。
她看到志贵被烫着,随后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燃烧的木匣子滚到一边,碰到炉灶外的细柴,燃烧成熊熊火焰。
志贵的哭声更大了,他像个惊慌无措的小孩,踉踉跄跄扑进阿萝怀里,向她寻求保护,“火……火啊……”
阿萝脸上仍是淡漠的,无视逐渐蔓延的火势,平平说道:“我真的要走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喂饭,再也不会帮你洗澡,再也不会收拾你的屎尿,再也不会和你睡觉……我,我再也不……再也不要见到你。”
志贵还在哭。
阿萝拉开他的双手,转身,拎着包袱迈出院门……
……
本以为自己会漫无目的的游荡,可是当她真的离开村子,思绪却出乎意料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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