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如期而至,清早起来,炎热褪去,凉慡的风带来清新的空气,似是将众人心头的浊气也吹散了。
黄氏夜里吃了药,又出了一身汗,早上起来虽然觉得头昏沉沉的抬不起来,倒比昨儿好多了。一边吃饭一边听珍珠后怕地说昨儿的情况,未了冷笑道:&ldo;总算是看清楚了王夫人的为人,也罢,如果咱们家躲过这一劫,王夫人哪儿也别去了。&rdo;
珍珠同仇敌忾地道:&ldo;可不是,以前拿咱们的东西,还偏做出不想要的模样来。那些好东西,夫人不给她,她也未必有。&rdo;
黄氏冷笑,那些东西就当是买个教训罢了。复又叹口气,道:&ldo;也莫怪王夫人避而不见,我昨儿是急昏了头才病急乱投医,活了这把岁数,也经历了不少事儿,虽然吃了些苦头。可多少人没见过的东西我也见过了,没用过的东西我也用过了,就是一死也无甚要紧。只是连累年纪小的晚辈,我没多少年的活头,他们一辈子还长着呢!&rdo;
珍珠忙安慰道:&ldo;二夫人别如此说,二奶奶已经求了蒋家,也得到蒋家的帮忙。奴婢瞧着老夫人的模样,这事儿未必就……&rdo;
话没说完,只听得外头有人吼道:&ldo;鬼鬼祟祟的干嘛?!&rdo;
珍珠止住话,忙跑去门口着,竟是吴妈妈正拦着后面做粗活的小丫头,只见那小丫头怀里藏着什么东西,被吴妈妈一问吓得忙跪在地上,东西也从怀里露出来,竟然是‐‐黄氏屋里的青瓷圆型古董摆件!
珍珠顿时气得脸色大变,走向前一个扎扎实实的耳光落在那丫头的脸上,顿时留下一个鲜红的五指印,&ldo;下作东西,竟然还私藏主子的东西!这等没脸的事儿,你竟然做得出来!我和二夫人也只昨儿不在家,你就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可见之前多少东西……&rdo;
&ldo;三夫人怎么来了?&rdo;吴妈妈惊愕的声音打断珍珠的话。
在屋里气得咬牙的黄氏听得这话,才略略收敛的神色。郝氏似是没有察觉那跪在地上的丫头和珍珠,神色淡淡地道:&ldo;来看看你们夫人好些没。&rdo;
吴妈妈福福身忙领着郝氏进屋,黄氏从椅子上站起来,也摸不透郝氏怎么突然有心来看自己,互相见了礼,便请她坐下。吴妈妈上了茶,黄氏端着茶杯,细眼端详郝氏的神情。自从三老爷病逝,郝氏守寡便足不出户,与家里诸人渐渐疏远,不是撑场面的时候,必然不会出现。
今儿,她是面子上的过来瞧瞧,还是另有其事?
&ldo;我没事儿,不过是昨儿受了热,今儿就好多了,多谢弟妹记挂特意来看我。&rdo;说着讪讪道,&ldo;还让弟妹着了笑话,这有些人啊,好的时候人人巴结,不好的时候人人都想着在伤口上撒把盐。二老爷和廷煊还没死呢,这个家还没散,她们就想着把家里的东西偷拿出来。&rdo;
虽然黄氏也已经抱着豁出去的心态,语态中任旧不由自主地带着无法忽视的凄凉感。此前大老爷出事,因老夫人在世并未分家,同样是一家子都受到牵连,后逢凶化吉。之后从商,生怕惹事都安分守己地做本分的商人,以求保住一家人。
直到几年前,顾廷煊从海上回来,大夏经历一次政变,顾家沉冤得雪。自此一帆风顺,更是在四年前挂了官商,顾家祥和平静了这几年,突然又再度发生与族中人性命攸关的大事,何况这一次连顾守成也深陷其中……
黄氏头疼的厉害,心里更是烦躁而不安,禁不住扶着额头,闭着眼哪里还顾忌得到郝氏。
外面珍珠还在训斥偷东西的丫头,那丫头禁不住珍珠的严打拷问,竟然供出其他偷东西的人!
黄氏闻言气得脸色大变,阵红阵白,浑身发抖,厉声道:&ldo;了不得了,这些一个个的没王法的东西,还不去查出来一个个的打死!&rdo;
吴妈妈瞧着忙出去叫珍珠将那丫头关进柴房,这一闹腾,院子里早已围满了人,有些心虚悄悄儿走了,有些没做过什么事儿的虽留在原地,却唬得脸色煞白,不敢说话。
那个丫头已经被珍珠打的嘴角渗出血来,衣裳凌乱不堪,不住地磕头求珍珠和黄氏饶了她,珍珠哪管得了这些,不住地拳打脚踢,幸而吴妈妈及时出来,拦住珍珠又叫其他婆子将那丫头拖走,富贵堂的院子这才安静下来。
郝氏如坐针毡,心里原盘算的事儿被这样一搅合,哪里还能说?只用眼角余光端详黄氏的脸色,略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恰好珍珠从外面进来,听得郝氏的话,冷声道:&ldo;三夫人心慈故而对那些没心肝的好,也不想想,平日里好吃好穿的养着她们,本不指望她们能有多大的用处,却不想做贼倒做得好!&rdo;
吴妈妈见黄氏脸色不善,忙低声制止珍珠,&ldo;姑娘就少说两句吧,夫人身上本就不妥,还说这些气话。那些不要脸的下作东西,咱们把夫人的东西追回来,找牙婆子买了去就罢了,何苦出手打她们,还累着姑娘。&rdo;
珍珠冷哼一声,只听得黄氏凄凉一笑,叹道:&ldo;罢了,就照吴妈妈说的办吧,倘或东西追回来了,就好好儿打发她们走,以后别想再回来。如果故意隐瞒不拿出的,现在咱们家还没获罪,就送去衙门,叫衙门里的官老爷定罪发落!&rdo;
吴妈妈劝了珍珠,听黄氏如此说又过来劝黄氏,一时之间好像忘了郝氏还在这里。郝氏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正为难着,黄氏突然开口朝她道:&ldo;弟妹也要叫信得过的好好守着屋里的东西,别叫那些没王法的偷了。&rdo;
郝氏只点点头,不管心里如何沸腾慌乱,神色任旧平列的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黃氏和珍珠说的那些话,都不存在一般。
黄氏恹恹的,叫珍珠重新给她整理的妆容,勉强打起精神去老夫人处例行请安问候,郝氏同行,一路上皆沉默不语,黄氏也无心应酬,一路走来只闻脚步声。
昨儿一场暴雨,此刻虽放晴,太阳也冒出大红脸,古板路上任旧一片濡湿却被雨水冲刷的十分干净。偶然遇见打扫的下人,也都窃窃私语,看见她们一行人才匆忙分散。
黄氏瞧着,心愈发凄凉,加上屋里发生的事儿,只想到一句‐‐树倒猕猴散的俗语。明明六月天,那阳光照在身上却无暖意,就连风也冷的彻骨。
和昨儿一样,老夫人的千禧堂沉静透着凝重,吕氏没有来,老夫人也打发人过去让黄氏歇着,黄氏却还是来了。崔氏和顾廷礼略比黄氏早一步到,童若瑶最先过来,见黄氏和郝氏同行,心里多少有些讶异。
顾廷雯、顾廷茜等姐妹,来了之后就被老夫人打发回去,叫各自待在屋里不许随处乱走。故而,黄氏和郝氏到的时候,老夫人屋里就只有顾廷之的夫妇和始终不敢抬头的顾廷礼。
&ldo;不是叫你歇着,跑来做什么?&rdo;老夫人略显责怪地道。
黄氏让珍珠和吴妈妈一左一右扶着,欠欠身,道:&ldo;已经无碍,早起屋里发生了点儿事儿,故而耽搁了。&rdo;
老夫人忙叫她坐下说话,略说几句安慰的话,才道:&ldo;方才和若瑶说起,如今家里是有些乱,第一要紧的是门户。一向是你管着外面那些人,哪些是信得过的,你心里也有数。派他们轮换着守着进进出出的几处门。这些天别轻易叫外面的人进来,里头的也别随随便便出去。&rdo;
&ldo;还是老夫人和侄儿媳妇顾虑的周全,是该门户看紧了,今儿早上儿媳屋里就发生偷东西的事儿……&rdo;尚且没说完,见老夫人目光一寒,黄氏忙改了口道,&ldo;也是儿媳平日里纵容了她们,才养了这起没脸的人。已经叫得力的去查了,老夫人无须担忧。&rdo;
老夫人厉声道:&ldo;这样的人是不该轻饶了!&rdo;
大伙皆被老夫人渗透出寒意的话唬得愣住,就连郝氏也不由得抬头看着老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徒然大变。黄氏的脸色比方才还苍白许多,惊慌地瞪圆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道:&ldo;吴家犯事皆因下人而起……&rdo;
童若瑶不明白黄氏为何说出这话来,可瞧着大伙的神色,也猜着意思是下人们犯了事儿拖累主子。恰好香珠给童若瑶续茶,见童若瑶迷茫,才低声解释黄氏说的吴家,&ldo;铺子里的伙计私自贩卖盐,连累吴氏满门,男人流放,女人充为官奴。&rdo;香珠虽是说给童若瑶听,可屋里无人说话,她声音底浅,大家也都听得同童若瑶一样清楚明白。
所谓官奴那是永远翻不了身的,一辈子为奴为婢。而这些官奴,身份尚且比不上一般的奴婢,即便死了也无人过问。
盐为朝廷管辖品,其售价是有些偏高,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机械,所有一切皆靠人工制造,供不应求虽不至于,却也属人们生活必不可缺的东西。朝廷命官自有朝廷按需求发放,平民百姓只能去制盐司购买。而且都是海盐,海边偏又不太平,偶然遇上供不应求的时候,盐的价格也会相对提高。所以,从来不缺心存侥幸者冒死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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