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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正是在下。&rdo;周忘杨表明了身份，便请那后生代为通报，就说何夫人的弟弟远道而来，已在门前等候。

那后生看若林眉目生得与夫人确有几份神似，正要赶去请人，却被何福燕拦下。

&ldo;急什么?大嫂何时叫来个穷亲戚，我怎不知道?&rdo;

何福燕冷冷一问，问得若林一阵心凉，见施笙想要理论，忙拉住了他。

&ldo;究竟是不是亲戚，二小姐何不请夫人出来看看?我也是昨夜碰巧遇上他们，真要是有人冒名顶替，直接扭送衙门便是。&rdo;

周忘杨彬彬有礼，何福燕却像有一百个不愿意，打量了若林几番才吩咐那后生，&ldo;阿跃，去把夫人找来。&rdo;

末了，还外带一句牢骚，&ldo;真是什么人有什么亲戚。&rdo;

看到若林有些落寞，周忘杨的小童挤到他身边，古灵精怪地招招手，待若林弯下腰，他便在他耳边低道：&ldo;何福燕是洛阳城出了名的老姑娘，二十七八了还嫁不出去，你别和她一般见识。&rdo;

若林暗笑小童人小鬼大，也不知那刻薄的口舌是不是周忘杨教出来的。

耳畔，小童像又说了什么，他却已无心再听，目光全锁在了一名向他走来的妇人身上。

缤繁头饰绸衣缎服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姐姐已不再是记忆中的双十妙女。

此刻，惠蕾在丫头的陪伴下到了门前。何福燕头一个扯开嗓子，说：&ldo;大嫂，这人说是你弟弟，怎也没听你提起老家有亲戚要来……&rdo;

惠蕾没理何福燕，自顾自盯着若林，许久才道：&ldo;没想到你这样记仇，姐姐当年说了一句气话，真就隔了十多年才与你相见。&rdo;

仅听这一句话，若林就觉眼眶酸涩，他低下头，&ldo;书塾已经解散，若林无能，没法养活自己。&rdo;

孩提时做事总是有欠考虑。

若林想起父母早逝，惠蕾一旦出嫁，家中便只剩下他一人。当天，迎亲队伍已至村口，他竟盗走家中所有积蓄，交予书塾先生，说姐姐不管他了，他要住在先生家潜心学习。

吉时已至，惠蕾却披着吉服四处寻找弟弟。当得知若林躲在先生家后，她头一次如此气急败坏，跑去抓了便打。

&ldo;你要是嫌弃我这个姐姐，今天不跟我一块儿走，就这辈子也别来找我!&rdo;

这是惠蕾出嫁前，留给惠若林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的岁月，因为那份共同的倔犟，惠蕾不曾回乡看过，一年半载才来一封家信，若林也真就乐得耳根清静，苦读了十几载，直至先生过世，书塾解散。

现如今，他虽不至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也逃不出&ldo;百无一用是书生&rdo;的命运。若林没有一技之长，在家乡靠帮人写信为生，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厚颜来投靠姐姐。

不过，惠蕾应该还没原谅他吧，要不然，自己上路前寄来的信，她也不会不回。

眼下，亲人重逢，若林向惠蕾介绍了同来的好友施笙后，不忘提及周忘杨，他道：&ldo;姐姐，周先生与我萍水相逢，却为人慷慨，若不是他，昨夜我和小笙还得在路上挨冻。&rdo;

惠蕾看向周忘杨，道：&ldo;今日是小女喜儿的生辰，先生不妨留下喝杯酒。&rdo;

早已料到会被邀请，周忘杨随即让小童递上一个木匣，道：&ldo;区区贺礼，就当是给喜儿小姐用来玩耍。&rdo;

惠蕾打开木匣，里面装了一把精致的长命锁。正逢仆人领着何喜儿向这走来，她便唤道：&ldo;彭跃，把小姐带来谢过周先生。&rdo;

唤作彭跃的后生搀着十岁的何喜儿走来。到了众人跟前，他蹲下身，对何喜儿指指若林与周忘杨，道：&ldo;小姐，那是舅爷和周先生，快叫人。&rdo;

何喜儿生得并不可爱，两眼隔得太开，叫人想起那神话里的角色&ldo;眉间尺&rdo;来。她呶了呶嘴，却不肯开口。

惠蕾催道：&ldo;怎么不叫人?娘是怎么教你的?&rdo;

这不催还好，一催反倒把何喜儿催得哭了起来，小嘴一歪，涕泪一把，愈发难看。

&ldo;啊呀!我这头最经不得听这孩子闹!&rdo;何福燕一抚太阳穴，又唤彭跃，&ldo;你倒是快哄哄小姐啊，她不就听你的话吗?&rdo;

彭跃拍拍何喜儿的背，轻道：&ldo;乖了，不哭不哭，阿跃陪小姐玩。&rdo;

何喜儿倒也听彭跃的话，趴在他肩头上一颤一颤，渐渐平息了哭泣。

周忘杨若林一行被弄得啼笑皆非，施笙想起带来的鱼干，递给惠蕾，当是见面礼。

收到那袋鱼干，惠蕾有些意外，笑道：&ldo;这家乡的特产我嫁来洛阳后就没再吃过了，今天一定要加道菜。&rdo;说罢，她又吩咐丫头收好鱼干，带若林和施笙去客房安放行囊。周忘杨主仆则由彭跃领进前厅品茶。

若林与施笙跟着那丫头穿过长廊，何府的早晨鸟语花香，很是宁静，廊外的假山湖泊皆被笼罩在一层清雾中。

那丫头回头说道：&ldo;两位从夫人的家乡赶来，一路辛苦了，我是夫人的贴身丫头，往后叫我玉珠好了。&rdo;

她正说着，忽见另一名丫头手持行囊，慌慌张张地从房里跑出，连忙上前拦下，&ldo;一大早的，你提了东西要去哪里?&rdo;

那丫头也不避讳，急道：&ldo;玉珠姐，你就当没看见我，让我走吧。这几年来，我们睡过安稳觉吗?这何府除了人住，还有鬼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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