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哈欠,说:“你继续编故事。”“你不信?”赵星轻声问。我也轻声回答:“你是个聪明人,不会那么做的。”赵星低笑了一会儿,说:“违法的事我不能干。”我“嗯”了一声,再次感谢我生活在一个法制健全的和平年代。“我新买了套房子,送你了,带你去看看。”赵星冷不防地说。“我名下已经有几套房了,超过限购数了。”我对相关规定还算熟悉,近年来也没有再给自己买过什么房了。“帮你走了下特殊人才途径,可以再多买两套。”赵星轻描淡写地说,“你的相关证件我都有,手续已经办完了。”我思索片刻,忍不住问:“离婚前就开始办了?”“离不离婚不影响我想不想送你东西。”赵星不看我,反倒是也扭过头,看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人赚钱总要给另一个人花的。”“你可以给别人花,”我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没必要非要给我花的。”“你不会难过么?”赵星迅速地反问我。“过去的我也没难过啊,你养了那么多的情人,送车送房送包送出国,你看我在意过么?”我说完了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赵星对我不可谓不好,但这份好,他也可以同时给别人。不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再珍贵,也难以打动人心。当然,也可能是我吹毛求疵,过于苛责赵星了。赵星的反应很快,他说:“我和其他情人只是交易付款,对你则是无条件赠予。”“不,我们也是交易付款,”我反驳了赵星的解释,“你想用金钱购买我的时间和陪伴,纵使冠以爱情的名义,本质还是一样的。”赵星这回不看窗外了,扭过头直接盯着我看,过了几秒钟,他说:“崔明朗,今天我不想和你吵架。”他这么说了,我竟然更想和他吵架了,我们或许就差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争吵,吵过之后一拍两散,省得这么藕断丝连。我在心中咀嚼着“一拍两散”这四个字,很熟悉地发觉到了内心的抗拒,在过去的岁月里,有很多次,我是想和赵星星断了的。我很擅长让人伤心,也很擅长结束一段关系,但我不擅长对赵星星使出这些手段。我的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劝说我自己,不要放弃赵星,不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要斩断我们之间的羁绊。即使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依旧不太忍心让他太过难过、太过难堪,抱着我们或许会回归兄弟关系的念头,时而想要靠近,时而想要远离。我以为,我可以做得很好,但我高估了我自己。赵星想对我玩温水煮青蛙那一套,我只觉得厌烦,我对赵星这个人了如指掌,以至于对我们未来的生活不抱有任何期待。就算他滴水穿石打动了我,我们重新在一起,那又怎么样?无非是历史重演,继续玩腻,继续思考要不要寻找新的刺激,继续互相折磨、互相妥协。正因为想得太过透彻,所以才会想要分开。离婚是清醒的、理智的、聪明的,但人偏偏是感性的动物,会觉得,或许可以继续坚持一下,或许没必要做得那么决绝,将就将就,也不是不能过下去。但我这个人,本质上可能还是太爱自己了,学不会隐忍和妥协,眼里容不下太久的沙子,偶尔会疯狂地想把不完美的人和事物,驱逐出我的世界。发疯的时候,想让赵星有多远就滚多远,最好别在我面前碍眼,会故意想看他难过的模样,想刺痛他的心脏。过了那个劲头,又开始觉得舍不得了,总觉得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应该怎么样,又说不出来。我自诩是个冷漠而冷静的人,但所有的情绪化,几乎都和赵星有关,他给我带来了人间的烟火气,给我带来喜悦与满足,却也给我带来痛苦与失望。事到如今,他依旧是我唯一爱上的男人,只是这段感情如同鸡肋,我不想要了。我的沉默让赵星也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他在几十次的深呼吸后,选择叫司机将车停靠到了路边,等司机知趣地下车抽烟后,他选择问我:“崔明朗,离开了我,你会快乐么?”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他急促地说:“离开了你,我没有一分一秒是快乐的。”这真是一句听了让人心软的情话。“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用右手的手指捏了捏左手的指节,内心沉寂得像一滩死水。“我以为,你多少是在意我的。”赵星的姿态放得很低,他像是一条流浪狗似的,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仿佛这样,我就可以忘掉他把我的世界搞得一团糟糕。是的,他把我的世界搞得一团糟糕。如果没有他,我或许不会爱上任何人,或许不会信任任何人。我可以当我的旁观者,我可以选择我想要的任何形式的生活,我可以毫无负担地和任何人在一起。他改变了我,却也在某种程度上,毁了我。当然,或许在他看来,我也毁了他。“我的确很在意你,”这是事实,我也不想说假话,“我只是对你,再没有丁点想重温旧梦的勇气。”--勇气对我而言,是个奢侈的词语。我是个还算聪明的人,也是个极度悲观的人。赵星对我告白的时候,他看到的是“爱情”、“在一起的可能”、“快乐和幸福”,而我看到的是“不被主流承认的恋爱关系”、“少年人的鲁莽和冲动”、“以后说不定连兄弟都没得做”、“大概率会毁了我们的危险行为。”因为看到的更远更深,我做出决定前,就需要更多的勇气。选择答应赵星的告白,需要勇气。选择和赵星一起私奔,需要勇气。选择结束私奔的生活,再回来,也需要勇气。当我们被双方的父母找到的时候,赵星因为能够结束这段痛苦的生活而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他以为,为人父母,永远不会难为孩子,就算一时想不透,经历了这些日子,他们总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不知道赵星的父母的想法,但我知道我父母的想法。但我知道我们不能再逃了我看出来了,赵星他想家了。我站在原地,目送着赵星几步一回头,被他的父母一边一个挽着手,离开了我的视线。等赵星离开之后,我一点也不意外地承受了我的父亲的一个巴掌。我偏过头,左侧的脸颊又疼又热,父亲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变态,丢光了我们的脸……”他后续又说了很多很多的不堪入耳的话语,我也放空了思想,任由他骂着,并未反驳一句。我知道,他拿捏住了我的软肋,而他也知道。他得意洋洋地抓着我的领口,毫不留情地对我拳打脚踢,不像是对亲生儿子,倒像是对仇人似的。他说:“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怎么不反抗啊?你是不是也知道,我一个主意,就能让你连书都读不下去啊?小兔崽子”我没提醒他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任由他打骂了一番,只是在心底琢磨着,得想个办法解决经济上的问题经济不独立,我和赵星是没办法在一起的。后来,我的父亲终于打累了,他甩给了我一张公交卡,说:“自己滚回去吧。”我弯下腰,捡起了那张公交卡,烈日炎炎,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我意识到,我开始妥协了。为了以后和赵星在一起的日子,为了未来可能的幸福的生活,我学会了低头,也学会了妥协。我不想失去上大学的机会,不想和赵星分开。我从未和赵星说过这件事,因为在当年的我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挨打就挨打了,被骂就被骂了,就算我的自尊被踩在人脚底下摩擦,只要最后的结局很好,那就值得了。但我们偏偏没有什么好的结局,就显得之前所有的勇气和付出,宛如彻头彻尾的笑话。省下大半的生活费和奖学金全部塞给赵星创业,是个笑话;没日没夜地为我们的小公司干着各种各样的活,是个笑话;不信神佛却在每一次许愿的时候念着地久天长,是个笑话;暗自将快上市的项目拱手让出让对方放赵星一马,是个笑话……我不后悔过往付出的一切,我相信,赵星也不后悔,但我的确不想再干这些会成为笑话的事了。我三十多了,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了,已经没有勇气,再付出什么东西了。赵星说:“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我还是摇了摇头,说:“算了吧,我累了,我先走了,已经叫了车,快到了。”我很顺利地打开了车门,临下车前,扭过头看了赵星一眼,赵星的表情一片空白,像是完全没预料到我会这么绝情,以至于想不出什么挽留的话语。我在心底无声地嘲讽,重重地关上了门,朝向迎面而来的网约车挥了挥手。我上了新的车,而赵星没有下车,车辆交错的一瞬间,我的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我低下头,看到了来自赵星的消息。他说:“崔明朗,你是真的想抛下我啊。”我移动着手指,快速地回了他一句:“不然呢?”赵星回了我一句:“我让司机跟上你了,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我没回头确认,但知道他说的绝对是真的,身体后仰,在心底骂了句“草”。赵星这人是有点心理疾病的,可能是性上的瘾,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我问过他很多次,但他从来都不说,倒是把我的病历本翻看了无数次,和我的历任心理医生混得比我还熟,美名其曰要掌握我的病情。他很擅长用钞能力,但大部分医生不太吃这一套,有一位医生还私下里隐晦地提醒过我:“如果你不舍得和他分开,那最好顺从一些他,不要试图惹怒他。”潜台词就是赵星这人极度危险,有可能在极端的情绪化下,做出伤害我的举动。而众所周知,精神病人在犯病的时候犯罪,大概率是无须承担法律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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