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瀚自然是喝了酒回来的,却乘着酒兴,三分的醉意硬装出了七分,进了屋子便靠着云娘不动了,&ldo;我喝多了,动也不能动了,你服侍我睡下吧。&rdo;
云娘心里都知道,却又是帮他解衣裳,又是帮他脱靴子,又是洗脸又是洗脚,虽然忙可十分情愿,一点也不肯用别人,方才将门关了,他倒一骨碌爬了过来,&ldo;答应给我的不许赖帐!&rdo;
&ldo;我答应的已经印在信纸上了,现在没有了。&rdo;
&ldo;那不成,我定是要的。&rdo;说着闹了起来,搅得云娘一夜没睡好。
夫妻吵架就是如此,床头生气床尾合。有时经过生气,倒各有一番领悟,情谊反胜过去,再做成一堆儿,哪里还有什么气呢,反倒更是柔情蜜意。
第二日又有人相约,玉瀚见了帖子便十分犹豫,云娘瞧出他要去又不舍地样子,便劝道:&ldo;去吧,只晚上一定要回来。&rdo;
&ldo;为什么晚上一定要回来?&rdo;汤玉瀚又悄悄咬了她的耳朵笑问:&ldo;是不是怕我酒后失德,在外面宿花眠柳?&rdo;
&ldo;才不是,&rdo;云娘听得外间有人,便正色瞧着他道:&ldo;我是怕你喝了酒,外面的人照管不好。&rdo;其实正是,玉瀚喝多了那样让人疼爱,别有人乘了空子将人留下,只是她才不认呢。
汤玉瀚便向她躬身一礼,&ldo;果真是这样,昨晚多亏夫人照管我。&rdo;
云娘只得再推他走了,&ldo;赶紧去吧,外面的人等着呢。&rdo;
这一日又送了东西回来,也传了信,云娘却不好再让人送回信,却写了一首诗留在炕桌上,准备他一回家便能看到的,又觉得如此这般写来写去的,倒是十分地有趣,竟乐此不疲。
写罢了信,便困倦起来,原来昨夜睡的时候少,胡闹的时候多,便少了觉。好在芍药苑里并无人管她,于是便放下被子午睡。
香甜一觉,方才睡醒,正在朦胧间,就听外面有人低声说话,起身一看,原来是丰姨娘又过来了,来送玉瀚要的金自鸣钟。
云娘第一次见这东西,一尺见方,金璧辉煌,又玲珑剔透,里面有一个圆盘,周边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下面又垂下一个光灿灿的金□□,都隔在一个完全透明的罩子中,却不知它怎么能打更。
李嬷嬷见六奶奶醒了,便拿手在外间的架子上比了比,笑问:&ldo;六奶奶,放在这里可使得?&rdo;见云娘点了头,便安置妥当了,又带着人上发条,校准时刻,显然是弄过的。
这边丰姨娘便笑道:&ldo;原本这东西都是西洋人贡上来的,十分稀罕,并不容易得。我们夫人派出去十几个采买的,也没打听到哪里有卖的。后来问到了专管贡品的会同馆,才弄来这么一台,也不知六爷能不能满意?&rdo;
虽然是问话,但云娘已知这东西一定十分金贵,又知汤家的习俗,不将银钱当一回事,并不好问价钱的,只赶紧道:&ldo;多谢嫂子了,六爷也一定是感激的,明日我再过去专门拜谢。&rdo;
果然丰姨娘笑道:&ldo;不过是一个器物,又算什么,六爷想要,世子夫人自然要给小叔子送来的,哪里还要六奶奶专门去谢呢。&rdo;
&ldo;嫂子的好,我们都知道的。&rdo;
丰姨娘要听了也正是这样的话,又说了两句便起身要走,却又道:&ldo;前日六爷打听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昨日家里给世子爷送东西,已经把话传过去了,世子爷说现在忙得很,等空了才能家来。&rdo;
云娘应了,&ldo;回头我告诉玉瀚。&rdo;
汤玉瀚回来就见云娘正坐在自鸣钟旁边看着,见他问:&ldo;你说这钟怎么便会在更次时自己响呢?&rdo;
&ldo;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十分奇怪,便打开了看,原来里面有许多的齿轮相互咬合着,上了发条便慢慢地转动,到了时辰便带动钟摆响了起来。&rdo;汤玉瀚说着解了大衣裳,然后便要将那钟拿下来,&ldo;我拆了给你看。&rdo;
云娘赶紧拦住,&ldo;拆开岂不会坏了,这么金贵的东西可怎么舍得?&rdo;
汤玉瀚何时会珍爱什么物件,依旧把那自鸣钟搬了下来,又笑道:&ldo;我小时候就拆过的,不能弄坏,再者就是坏了也不要紧,如今内府里已经有了工匠专门仿做这个的,虽然还没做出来一样的,但却是能修的。&rdo;
说着又要了几样精巧的用具将自鸣钟拆开后盖,让云娘细看里面的东西。
云娘见了那几样用具便觉得稀奇了,及至看到自鸣钟的里面,更是十分惊叹,&ldo;世上竟有这种巧匠?亏得西洋人怎么制得出来?&rdo;又想到先前的那面镜子,再三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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