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云娘手中还有二哥二嫂的一个把柄‐‐孙老板告诉她,二哥二嫂根本不是离了杜家村那天去盛泽镇卖的绸,而是第二天一早才坐船到了盛泽镇,将绸卖到了刘家的绸行,绸价也与他们回来拿出的差了好几百钱。
云娘想好了,便悄悄与二嫂说:&ldo;孙老板让我去盛泽镇帮他织妆花纱呢,不是算工钱的,而是给我分成,只是爹娘不愿意让我去。其实我去了得了利,哪里能不帮着娘家呢?&rdo;
难得二嫂竟然连有多少利都没有问,便十分赞成,&ldo;你原来不就说还要回盛泽镇的吗?现在既然孙老板要你去织妆花纱,就赶紧去吧。爹娘那里我和你二哥帮忙说。&rdo;
云娘知道自己想对了办法,便又继续道:&ldo;我想家里现在用钱最多的地方就是三弟读书,我到了盛泽镇有了钱便将三弟买纸笔书籍的费用全包下来,也能给家里省一些。&rdo;
二嫂突然问:&ldo;那你到盛泽镇里住在哪里呢?&rdo;
云娘其实也在犹豫,&ldo;孙老板要我住在他家中,可是我却不愿意,他家的老板娘特别吝啬,一点也舍不得吃用,听说他们家每天只有两餐饭,一年到头只有春节才能加个肉菜;性子又刁,一言不和便张嘴骂人。&rdo;
&ldo;那怎么行?云娘,你可别跟着他们家一起住。&rdo;二嫂道:&ldo;我和你二哥帮你租一处房子自己住,吃什么都方便。&rdo;
云娘看看二嫂,觉得自己以往恐怕错了,其实二嫂还是很关心自己的,便又道:&ldo;现在茵儿、薇儿和三弟妹都学会了织绸,家里这台织机每日都不得闲,我走了,她们三个轮流织倒更好了。&rdo;
&ldo;家里的事你也不必多管,有我们呢,&rdo;二嫂倒比云娘还急切,马上便起身道:&ldo;我去找你二哥商量,总能让你搬到盛泽镇住。&rdo;
不过二嫂答应得虽好,且她和二哥果真也一力帮云娘说话,但是杜老爹和杜老娘就是不肯松口,女儿虽然嫁过人,但现在正是青春年少,在家里住了几个月天天好汤好水地养着,正像一朵盛开的鲜花一样,老人家怎么能放心她自己出去住?
杜家二老不说女儿,便将二儿子二媳妇骂个狗血喷头,&ldo;你们就知道钱,钻到了钱眼里出不来了!&rdo;又劝云娘,&ldo;别信他们的,谁还不知道这两个东西的德性,就是家里做生意都不敢给他们太多本钱!&rdo;
云娘见二哥二嫂因为自己挨了骂,十分过不去,只得好言好语地劝爹娘,&ldo;二哥二嫂也是为了我好,我去了定然无事的。&rdo;
正日日磨着,孙老板让人捎信来,说是诸家做不了织妆花纱的织机,只得到了府城去订,唯一能做的那家又说已经接一个订货的,总要再等几个月才能再接。云娘便松了一口气,唯独二嫂依旧着急,时常嘀咕道:&ldo;你就是先搬到盛泽镇里住下也好啊。&rdo;
云娘只当她急着自己去盛泽镇帮人织锦,反安慰她,&ldo;我在盛泽镇里给人家织锦,虽然每日都能得二三百的工钱,但其实比起织妆花纱还是差多了。现在正到了蚕月,家里忙得很,我便先帮家里再织一个月绸,这期间我们再一起劝爹娘。&rdo;
蚕月里的日子自不消说,家家户户闭门熬蚕,大哥大嫂整日在蚕房里盯着,茵儿薇儿采桑,云娘便与三弟妇轮流织锦,每人织六个时辰。杜老娘心疼女儿,骂了半晌拦住,她倒是不偏心,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儿媳妇更是自家的人,又对三媳妇道:&ldo;我们家可不是那等黑心肝把儿媳当牛马用的,你也一样,每人织两个时辰便歇着,再织两个时辰就停机。&rdo;
饶是这般,又因二哥二嫂亦在家中打点家事,并没有出门卖绸,三月里便攒了一大堆的绸。
到蚕月结束,又是一重喜悦,原来今年的蚕事格外的好,收的茧又大又厚,颜色也亮泽,云娘便与家里商量全部留下自家缫丝,&ldo;算着这些丝,刚好我们织到明年,既然如此,我们便自己缫丝织绸。&rdo;
作者有话要说:
☆、租房
杜家人已经尝到了织锦的好处,现在自然无不赞同,杜老爹便道:&ldo;都听云娘的。&rdo;
大嫂便笑道:&ldo;织绸我不行,可是缫丝却没什么难,往年家里也缫些丝的。&rdo;
二嫂也道:&ldo;我也一起做。&rdo;
云娘马上想起了姐姐,&ldo;不如问问大姐有没有空,来家里帮忙缫丝。&rdo;
杜老娘笑问:&ldo;缫丝也要给工钱的?&rdo;
&ldo;那是自然。&rdo;云娘笑答,&ldo;便是算上工钱也比在外面买比要便宜,这丝亮泽,织出的绸也好。而且我们自家种桑养蚕,再自家缫丝、织绸,这利可就比先前大多了。如此下来,家里的房舍便能早些盖好。&rdo;
杜老爹笑道:&ldo;若是有了银子,我便想在家里两旁各修一处同样的院子,等将来我和你娘老了,家里的三兄弟们就是分家也住在一处,我便再没有憾事了!&rdo;
云娘听了便笑,&ldo;原来爹早想到了这里,竟比我们心还要大呢。不过,只要我们肯用心织锦,再盖两个院子也用不了几年。&rdo;
杜老爹笑遂颜开,&ldo;云娘说的都对。&rdo;
从年初到现在,不过几个月,杜家的日子看得出蒸蒸向上,最根本的就是云娘回来的筹划,是以尽管杜三郎县试依旧没中,杜老爹也没有往年一般的愁眉苦脸,现在竟还能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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