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小跟方老员外学习手艺,方老员外一生未娶,将两个徒弟当成亲儿子,连名字也是他给取的,寓意经商之道。然李重诺与杜明礼自小便不对付,又都十分本事,二人成年后,方老员外抉择不下,便将商号一分为二,自己退隐享福。
这便是恒庆元与瑞福临的由来。
那里李怡与杜松风正在互瞪,院外又乌泱泱涌来一群人,几排大灯笼映得四处亮如白昼,映得杜松风脸色更白,李怡面庞更添彤红。
&ldo;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do;刚睡下不久的方老员外在侍从的簇拥下,眯着眼抖着胡子问。
李重诺与杜明礼皆黑着脸,互相狠瞪一眼,同时哼了一声,又同时踏步上前,同样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自家儿子怒问:&ldo;你俩究竟谁睡了谁?!&rdo;
院中陡然寂静,&ldo;谁睡了谁&rdo;的回音,绕着房梁飘飘然往天上去了。
李重诺与杜明礼再互瞪一眼,厌恶地扭开头。多年来他俩的仇恨只增不减,每年仅方老员外过寿时,才不得不满载着极大的不情愿见上一面。
笼火噼啪。
方府管事贴在方老员外耳边,&ldo;老爷,看情形,应是大爷的公子……那个了二爷的公子。&rdo;
方老员外拖着调子道:&ldo;哦。哎呀,并非什么大事,吵吵嚷嚷的。虽已入夏,但晚间寒凉,两个孩子衣衫单薄,快回屋去再睡睡,别冻坏了。重诺,明礼,两个孩子既有此情意,我看就挑个吉日,把事办了吧。&rdo;
杜松风与李怡目露惊恐,李重诺和杜明礼同时回头反驳:&ldo;不行!&rdo;
杜明礼瞪一眼李重诺,又瞪一眼披头散发的儿子,气哼哼甩袖,&ldo;今天的事出了这个门,谁、都、不、许、提!&rdo;
然而事与愿违,翌日清早坊间便大肆传开,恒庆元少东李怡睡了瑞福临少东杜松风,是故意的。
一说是李怡不仅是为父报仇,更要借此压瑞福临一头。但有人煞有其事地说不对,其实是瑞福临少东主动诱其睡了自己,借此败坏李家和恒庆元的名声,如此迂回牺牲,令人敬佩。接着又有人说,真正的原因是其他被恒庆元和瑞福临打压的商号下药使计,让其两败俱伤。还有人说两家世仇,但近日有笔大生意非合作不可,两位大掌柜拉不下脸讲和,儿子们就出了奇招。为了生意脸面节操皆可抛,难怪能成顶级商号。
各样消息日传夜传,人们再提起恒庆元与瑞福临时,不谈其店铺货品财力,而是首先问一句&ldo;你知道吗?李怡睡了杜松风,是因为……&rdo;
十日后。
李重诺带着李怡破天荒踏入杜府,气急败坏找人算账。
杜明礼拍案,&ldo;我还没找你,你竟有脸过来?贼喊捉贼!&rdo;
李重诺冷哼,&ldo;客人上门未奉茶水,连声师兄也不叫,枉你叫做杜明礼!可见养出的儿子是个什么东西!&rdo;
立于杜明礼身后的杜松风一惊,气得几乎站不住。
事情虽已过去十天,但因那些风言风语,他心中的创伤几乎没怎么好。他原本就内敛沉静,如今更宛如行尸走肉。
杜明礼再拍案,&ldo;明明是你儿子闯进了我儿子的卧房,你儿子的眼睛长到狗身上了么?&rdo;
李重诺身后的李怡&ldo;噗哧&rdo;笑了一下。
李重诺沉声蹙眉,&ldo;笑甚?听不出人家骂我们父子是狗?&rdo;
李怡憋着笑摇头,目光一转,去看杜松风。
他跟杜松风同岁,打小就相互知道,但因为两家的关系,一直没什么交情。
杜松风从小爱读书,有学问,模样性情也是清清秀秀寡寡淡淡的,还总爱端着装清高,跟个书生没分别。虽同处商道,但总觉得与他这种八面玲珑直爽利索喜好结交的不是一路人。平日相好的公子哥们吃饭玩耍,也都不爱叫杜松风。
但他俩毕竟是两大商号的少东,难免被人拿来比。一说是他身带侠气,杜松风饱含儒雅;另一说是杜松风如梨似桂,而他就是朵大剌剌红艳艳的鸡冠花。
李怡自认心胸宽广,对这些不甚计较,对杜松风也不甚关注,但如今定神去看他,身姿高挑,面容素淡,纤纤一立,确实有那么几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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