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和龙涣像是没看穿他这僵硬的调节,两个人默契地不吭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行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另外一边。天兰回到洞穴里,看着洞穴里放置的肉块,气得将那肉块抓起来,噔噔噔地跑出去,扔到了一处偏僻的林子里。不一会儿,就有小飞鸟飞过来,啄食着那些肉块。但一眨眼的工夫,那些小飞鸟就倒地不起,浑身抽搐起来。天兰看到那场面,面上却露出别扭又疯狂的畅快笑容。秦湘受了伤,胃口衰减了不少,她稍微吃了两口,便有些疲惫地回了洞穴,给自己打了一针药剂,身体里的疲倦感,和肩膀上的酸涩感,才削弱了一些。龙涣吃完饭回来,就看到她已经躺在草铺上睡下来。秦湘睡得迷迷瞪瞪,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微微睁了睁眼皮,看到龙涣躺下来,又闭上眼。龙涣伸手揽住她,一只手落在她肩膀上,轻轻揉按着:“是不是又疼了?”“不是。”秦湘声音有点沙哑,微微翻了一下身,道:“刚吃了药,药效上来,有点犯困,就想睡会儿。”龙涣闻言,揽着她,道:“那就睡,我陪着你,一起睡。”秦湘觉得,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以前要是让她留在这,她肯定不愿意的,但经过这两天的‘陪床’,秦湘没什么抵触情绪了,再加上人在脆弱的时候,对其他人的依赖性会增强,她现在也想黏着龙涣,便嗯了一声,难得主动地窝在龙涣怀里睡着了。发疫病只不过,秦湘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油腻的关系,吃过药之后,她睡着了,可在睡梦里,一直觉得呼吸不畅,身上很快出了一层汗,黏黏腻腻的,让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她感觉到,旁边有个人伸出手,替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她难受得很,又睁不开眼来。只听到龙涣刚刚因为睡醒而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湘,伤口又疼了?你的药呢,拿出来,我喂你吃药,吃了药就不疼了!”他声音稍稍有点压抑,像是在紧张。秦湘想跟他说,不用紧张,她这就是正常服了药的情况。秦湘身体一向对药物有些排斥和不吸收,原因无他,末世里的人,想要活下去,身体基因多少都受过一些改造,与正常人不同。频繁服药,会导致机能紊乱。所以秦湘之前,都不爱吃药。这次是接连受伤,身体机能实在损坏了不少,才忍不住服药。服药后,就难免有排斥。熬过去就好了。但是,秦湘嗓子眼里,像是堵了一团火,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觉得声带干裂般地疼痛着。龙涣见她嘴角动了动,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拼命地靠近过来,耳朵几乎贴在她的唇上,却发现只听到一些模糊的音节。龙涣不由皱起眉,面色紧张起来,他看了秦湘几秒,目光落在她的手环上,有些慌乱地伸出手,想从那手环里找点药出来,给秦湘吃。秦湘是巫医,她的药很厉害,吃了就不会难受了。可是,那手环不知道有什么问题。秦湘要用的时候,很方便,龙涣见她手一摸就行了。龙涣要用的时候,学着秦湘摸了那手环好多遍,却没有任何反应,找不到手环上有什么开口,不知道那些药都藏在了什么地方。龙涣心里愈发浮躁,眉眼里都透着紧张的不耐。秦湘感觉得到,有人碰了碰自己的手环和胳膊,她大概猜得到,龙涣想做什么。只是身体机能对药物的排斥,让她做不出反应来。她心里着急,咬了咬牙,想逼迫自己醒过来,重新操控身体。但还没等她重新拿回身体的操控权,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急促喊声。“大祭司,不好了,出事了!疫病……好多人同时发了疫病!”那是黑水的声音,惊慌失措。秦湘还是头一次听到黑水的声音那么紧张。下一秒,伴随着声音,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匆匆闯了进来。龙涣正紧张地抱起秦湘,听到黑水这一嗓子,他冷冷地转过头,望着冲进来的黑水,眉眼里都透着怒意。“出什么事了?”黑水明显察觉到,气氛不一样。要是换做他以往的警觉性,这时候他肯定转身就跑了。但今天,他却顾不上了。他连忙说道:“出事了,大祭司!刚才好多族人来报,有不少人发了疫病!是疫病,好多人一起发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祭司谷可能要出事了!”在这个缺医少药的远古时代,疫病是可以让部落灭族的天灾。大陆上的人,都下意识地把这种灾难,当成是上天神明对他们的不满与惩罚。每次出这样的事情后,大祭司谷都会重点祭祀神明,祈求上苍神明的谅解。以前大祭司谷听说过,外面有不少部落出现过疫病。他们为此准备过很多场大型的祭祀。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在大祭司谷内。龙涣闻言,眉头拧得更加厉害,他低头看怀里浑身发汗的秦湘,嘴角下沉,不悦地问:“确定是疫病?是不是,又是中暑?”他记得,上一次,奴隶区那些女奴有人中暑,黑水也是大惊小怪的,认为是疫病。黑水满脸的焦灼,拼命地摇头,“不,和上次的情况不一样!这次肯定是疫病,有好多族人,刚发现,没多久,就……就死了……”黑水说出这句话,十分艰难。饶是龙涣闻言,神色都怔了怔,难以置信,“死了?”黑水快哭了,“是,死了……黑鸟族那边,有几个长辈,都死了……”黑鸟族,是黑水的部落族群。当时是从原本的黑鸟族里分化出来的,被排挤的一支,因为黑水在这,就跟着过来,投奔了龙涣。黑鸟族的人数不算少,但这大陆上人的寿命,并不算长,年长的老者很少。黑鸟族只有几个年长的长辈,很受尊重。黑水也很照顾他们,如今自己的族人,族内的长辈,忽然病重甚至死亡。黑水有多难过紧张和手足无措,都可以想象。龙涣也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抱着秦湘,愈发烦躁,却还是沉着性子问:“怎么会突然发疫病?前几天都没征兆吗?就算是疫病,肯定会有征兆吧?”黑水憋红着一张脸,哽咽了下,道:“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突然……突然这样了……大祭司,怎么办啊?如,如果是疫病的话……”那大祭司谷就危险了!龙涣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如果真是疫病,现在准备祭祀,祈求神明原谅,都已经来不及了。除非……秦湘,只有秦湘,这时候说不定能救他们。可是……龙涣看着秦湘,她窝在自己怀里,蜷缩成一团,看着很脆弱,脸上满是汗水,头发都被汗水打成了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看她这么痛苦,龙涣更着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黑水后知后觉,才发现秦湘情况不太对劲。他声音都直了,“大祭司,巫医她这是……”“……没事……”龙涣还没开口,他怀里忽然发出一道沉闷沙哑的声音。龙涣急急地低头看去,就见秦湘缓缓睁开了眼。龙涣扶着她,低声急促道:“秦湘?”“没事。”秦湘咽了口口水,滋润了下干裂的嗓子,缓了一下,道:“就是吃过药,药劲儿有点猛烈,这下已经没事了。”龙涣不相信地看着她。秦湘自他怀里坐起来,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冲他一笑,道:“真没事,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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