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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两人都莞尔一笑;一个异想天开的把戏，不过很有一套。此外办公室的墙壁就空无一物，没有油画、素描、版画。所有的家具都是黑色及白色皮革，以及套着树脂塑料制品的铬合金与不锈钢框架。那张办公桌看来像是由锻铁基座支撑的白镴（镶在木材上?）材质。桌上的用品‐‐记事簿、套笔、拆信刀等等‐‐都是古色古香的珠母贝色。房内的一个角落摆着一部老式的保险箱，至少有一百年历史，底下有大型的脚轮。箱子漆成黑色，刻意做成条纹效果，正面装饰着一只美国老鹰，两翼展开。保险箱上有两部锁栓及两个发亮的铜质手把。

&ldo;黑白相间，&rdo;杰特曼对着电话说。&ldo;白色墙壁……不过你也知道麦兰的色调，亲爱的;你无法比拟……对的……亲爱的，那交给赫斯顿办;他知道该怎么做……是的，&lso;亲爱的&rso;!……到时候见啰。拜拜。&rdo;

他挂上电话，朝两位警官扮了个鬼脸。

&ldo;有钱、寂寞的寡妇，&rdo;他无奈的说。&ldo;我这一生的故事。&rdo;

他一跃而起，匆忙绕过办公室走向他们，伸出手来。这时他们才发现他有多么矮小。

&ldo;不要起身，不要起身，&rdo;他快速说着，示意他们回座。&ldo;要花五分钟才能由这些椅子上脱身。布恩小队长，很高兴再与你见面。你想必就是狄雷尼组长了。&rdo;

&ldo;是的。谢谢你在接到通知后那么短的时间就能见我们。你显然很忙。&rdo;

&ldo;听着，组长，&rdo;杰特曼说着，再快步走回他的办公桌后。&ldo;我可以在本周内每天与你碰面，星期天还可以与你碰两次面，悉听吩咐。只要警方没有忘了维多&iddot;麦兰就好。&rdo;

&ldo;我们没有忘，&rdo;狄雷尼说。

&ldo;很高兴听到这句话。&rdo;杰特曼将两根食指相抵着，轻轻拍打他的双唇片刻，然后坐直身子，叹了口气。&ldo;可怜的家伙。&rdo;

&ldo;他是什么样的人?&rdo;狄雷尼问。

&ldo;什么样的人?&rdo;杰特曼重述了一次。他说话速度很快;偶尔会唾沫四溅。&ldo;就人而言，是个很糟糕、可怕、恶劣、卑鄙、残忍、冷酷无情的王八蛋。就艺术家而言，是个巨人、圣人、神，我从事这烂行业近二十年来所见过唯一真正的天才。一个世纪后，两位和我都会与草木同枯，化成尘土。不过维多&iddot;麦兰则会留芳百世，名垂千古。他的画作会存放在美术馆里，有撰写他的专书。不朽。像十八、十九世纪的法国大师戴维及鲁本斯。我是说真的。&rdo;

&ldo;所以你因为他的才华而容忍他令人嫌恶的人格特质?&rdo;狄雷尼问。

&ldo;不，&rdo;杰特曼淡然一笑。&ldo;我是因为他为我赚的钱而容忍他令人嫌恶的人格特质。十五年前，我在格林威治村的麦克道格街经营一家破烂不堪的画廊。我贩卖一些拙劣的创作赖以餬口，卖的大部分是廉价的复制品，梵谷的向日葵及莫内的荷花之类的。然后维多&iddot;麦兰进入我的生活，如今我已赚进将近二十五万美金，有三件官司仍在缠讼中，我的前妻威胁要告我未履行赡养义务。功成名就‐‐不是吗?&rdo;

他们跟着他开怀畅笑;很难不笑。

他身材矮小，因为活力十足而显得高大了些。他老是动个不停：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坐直、扭动、比手画脚、手指头在桌面拍打、翘起脚来搔脚踝、拉耳垂、将棕灰色的头发梳拢到宽广的额头另一侧。

他穿着一件裁剪得宜的褐色诺克福西装，里面是高领有光泽的针织毛衣。小脚丫子套着古奇牌便鞋，狄雷尼组长注意到他细细的手腕上垂挂着一副厚重的金手镯。

他的头与他的五短身材相较之下看起来大得不成比例，而五官与头相较又显得太小了。脸很大，但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小，像是一个大南瓜用小刀挖出来的一些小洞。不过这位平易近人、其貌不扬的矮冬瓜所发出来的声音却充满温暖、推心置腹，包括自我调侃的幽默感。

&ldo;不完全正确，&rdo;他告诉他们，说话速度快得有时候会结结巴巴。&ldo;关于麦兰是我的摇钱树而容忍他令人嫌恶的人品这一点，有一半是正确的，不过不是&lso;完全&rso;正确。我的钱大都是靠他赚来的;这一点我不否认。不过我也是其他艺术家的代理人。我做得还不错。如果麦兰与我拆伙了，我也不会饿肚子。他遇害了，不过我还可以在这行做下去。我承认我喜欢钱。不过还有别的……我小时候，我想当个小提琴家。&rdo;他举起一只手，手掌朝外。&ldo;对天发誓。我想当曼纽因第二。所以我就不停的学习、练习、练习、学习，有一天当我正在演奏巴哈的协奏曲时，突然停了下来，收起小提琴，从此就不曾再碰过。我不是说我拉得不好，但是我根本不是那种料。至少我还有自知之明，懂得这一点;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光是学习不够，练习也不够。如果你缺乏天分，永远只是个二流角色，无论你如何强迫自己苦练。麦兰则拥有这种天分。不只是才华‐‐天才。嘿，天才与天分!这两个字眼就是这么衍生出来的，不是吗?我得去查字典。不过麦兰确实有天分，而且天才实在有如凤毛麟角，很难因为那家伙曾经公然羞辱你，把你当成垃圾看，就这么任他溜走。我也是许多其他艺术家的经纪人，优秀的艺术家。不过麦兰是我唯一拥有过的天才，或许也是唯一能拥有的一位。好吧……你不想听我叽哩呱啦说个没完。你想知道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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