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的嗓音深沉低哑,透过那朦胧不清的水波迷雾,情绪依稀难辨。
&esp;&esp;“叫云姒过来伺候。”
&esp;&esp;侍君
&esp;&esp;踏在金砖地面上,自华清殿外入内,云姒轻步行走在殿内深长的过道。
&esp;&esp;两旁延展一路的绡纱薄帐如水如云,笼着那从殿深处悠散而来的缭缭烟雾,朦胧恍惚,不似人间。
&esp;&esp;温暖烟色染红了她的双颊,却染不尽她凤眸中淬怒的不悦,染不平她眉间深刻的蹙痕。
&esp;&esp;她换了身清粉宫裙,穿得不太整齐,墨发散乱在背后都来不及梳理。
&esp;&esp;就在前一刻,她还在偏殿门口和云姮撕扯了一通,只因那叠玉版宣纸被云姮失手散落一地,她们俯身去捡之际,云姮附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
&esp;&esp;她知道云姮的失手是有意的,她也知道云姮说那话是故意激她,但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若非忽然被他传唤来此,现在就不只是脖子上有抓痕那么简单了。
&esp;&esp;浅遮的垂帘薄帐外,云姒停下脚步,对着御池中隐约不明的那人,语气比平日多了分怫郁:“陛下。”
&esp;&esp;久久,薄帐后都无动静,在云姒准备再唤他一次时,终于听见了那人的声音。
&esp;&esp;“过来。”
&esp;&esp;嗓音沉缓,深隐。
&esp;&esp;垂落两侧的手轻攥裙边,云姒略略迟疑一瞬,将藕白印花绣鞋留在薄帐外,赤足踩上了微凉的金色砖面,渐行渐深。
&esp;&esp;她颊侧赧红,不全是因为弥漫水雾后男人的身躯未着寸缕,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答应过他不做冲动之事,眼下却又如此这般,心中有愧,有虚怯。
&esp;&esp;足底沾了池边湿意,蔓延的烟雾辗转一室,云姒双眸低垂,靠近他身边。
&esp;&esp;她声音极轻:“……陛下。”
&esp;&esp;齐璟缓缓睁开眼,他没有回头,而是抬起了湿漉的手臂,电光石火间,他蓦地拽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前一带,云姒惊呼之下骤然跌入池中。
&esp;&esp;始料未及的势态,她毫无防备地沉入了水中,那一刹那溺上鼻腔的窒闷,让她的记忆瞬间涌回到最初,在那御花园冻骨的深池里,她曾经历过的濒死感。
&esp;&esp;虽然只有极短的一瞬,那人便握住了她细软的腰身往上一提,将她带出了水面,但猝然而至的恐惧已占据心间。
&esp;&esp;云姒呛了两声,惊慌未定,转瞬又被他一下按到了池壁上。
&esp;&esp;男人清冽却强烈的气息混着水气沉沉压下,随之肌肤贴近,他们之间几无阻隔。
&esp;&esp;云姒猛然一惊,双手急急抵在了他靠得极近的胸膛上,声音微颤:“陛下你……”
&esp;&esp;齐璟双眸深冷,隐泛怒意,只隔了一寸的距离定定凝住她,“太后今日要和朕商榷宫宴事宜,知道为何来的却是云姮吗?”
&esp;&esp;湿透的背已挤到了池边,她再无路可退,而眼前那人呼吸沉重,胸膛的起伏尤为明显。
&esp;&esp;第一次被他这般粗鲁地对待,云姒长睫一颤,水珠滴落,说不出一句。
&esp;&esp;扣在她腰上的手使了几分力,齐璟声线极沉,字句分明:“太后费尽心思要扶柳氏为侯府正妻,你以为她要的只是云清鸿这兵部尚书的投诚?别忘了,还有朕和侯府御赐的婚约!”
&esp;&esp;乍一听婚约二字,云姒眼中闪过异样,敛眸低声道:“我知道。”
&esp;&esp;齐璟掐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躯之间,凛着眉居高临下盯住她,他的声音不似动怒,却也没有平日里半分温和,“什么都知道还要跑出去,你胆子不小!当朕的话是耳旁风?”
&esp;&esp;或许是他的态度过于清冷,温泉也驱散不了他摄人的冰寒,让原本带着歉意的她不由另生想法。
&esp;&esp;被他一凶,云姒咬了咬唇,也不知怎么就来了性子,微仰起头对上那人眸心:“陛下其实早就知道她今日会来吧。”
&esp;&esp;距离极近的对视,烟煴飘转,水雾异香浮盈在两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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