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度无限放缓,两秒钟像两个世纪般漫长,陆仅终于也若无其事地开口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它的感受了。” “废话,被挠得差点毁容谁不怕。”裴箴言故作轻松,顺势放开了陆仅。 两人下一步脚步同时往反方向拐出一小个角度,稍微拉开距离。 陆仅没有接腔,只牵强地笑了下,裴箴言甚至怀疑他只是不想让他陷入说话没人接的尴尬才笑的这一下。 两人一猫来到单元楼下,裴箴言抬头一望,次顶层全暗,他再度找话题:“你家怎么也没人?” 陆仅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仅此而已。 明明是个很好的聊天契机,但他完全没有说说自己为什么搬回来住、以及家庭近况的打算。 裴箴言两度寒暄失败,多少有点气馁,默默跟着陆仅回到家里。 灯亮的同时,陆小猫热情的身影也泰山压顶而来。 “说多少次了,你太重了,不要玩这一招,砸死个人。”陆仅轻车熟路地把它接住,虽说着责备的话,但口吻亲昵,跟这一路上面对裴箴言半死不活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妈的,老子还不如个破猫,裴箴言愤愤然腹诽。 陆小猫感受到敌意,探出头一看是裴箴言,登时条件反射眯起眼睛,摆出了凶狠的姿态。 但它的注意力很快转移至裴箴言怀中的裴钱,眼睛渐渐瞪圆了。 陆小猫把裴钱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径直从陆仅身上跳了下来,跑到裴箴言脚边打转,冲裴钱“喵”个不停。 裴箴言认识这货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它柔情似水的一面。 动物之间大概也有自己的语言,裴钱怯生生地回望,虽然还保持着防备,但并不是抗拒的姿态。 裴箴言很乐意看到裴钱有伴,当即就弯下腰打算把裴钱放下去跟陆小猫一起玩。 “别。”陆仅一把拉住他。 情急之下他扣的是裴箴言的手腕。 裴箴言这十几年来靠着出色的外貌和大大咧咧的性格在人情场上无往不利,鲜少有机会产生尴尬这种情绪,但今晚算是尝了个饱。 扣手腕这点微不足道的肢体接触,换了平时他大概都不会注意到,但方才勾肩搭背那一幕蓦然闪现,导致他莫名其妙也有些许不自在,细微的异样感从相贴的皮肤传至四肢百骸。 和好容易,可和好如初的难度似乎远超预料。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仅也觉察到异样,手指微微一动,很快将他松开,说:“陆小猫没绝育。” “卧槽!!”裴箴言稍微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忙不迭将裴钱举高,看陆小猫的眼神更是从小打小闹的敌意变成【小流氓居然敢肖想我女鹅】的防备。 虽然才刚收养裴钱,但他已经很好地适应了自己老父亲的身份。 爱宠惨遭嫌弃,始作俑者陆仅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兀自把手抄进口袋往储物室方向走:“你来挑下猫窝。” 裴箴言跟上,一边走一边还得小心脚下的陆小猫,时不时拿脚尖把它勾开,陆小猫锲而不舍,搞得裴箴言都快烦死了,忍不住问陆仅:“干嘛不阉了它?” 陆仅回头递出一个“你怎么这么残忍”的眼神。 半晌,他忍不住说:“都是男人。” 裴箴言:“……” 什么玩意,这年头猫都要搞人权了。 知道东西是给裴钱,陆小猫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大度,猫窝,猫砂盆,猫粮,猫罐头,冻干,羊奶……搬家似的送进对门,它眼睛都没眨一下,恨不得陆仅把自己也送进对门。 待把裴钱安置完毕,时间又过去一个多小时,尽管裴箴言很想跟陆仅修复一下兄弟感情,但理智告诉他天色已晚,而且他还没写过作业。 不是时候。 来日方长。 告别之际,裴箴言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去上学?” 陆仅顿一下,说:“明天。” “ok。” 次日早上六点四十五分,裴箴言火烧眉毛地从家里蹿出,三步并作两步直奔西户。 “陆全!”他用力敲门,“快点,要迟到了,陆全!” 敲了半天,里头空无动静。 陆仅的手机号码裴箴言已经从手机通讯录删除了,但没从脑海里删除,他熟门熟路按下11个数字,准备打电话给陆仅。 点下拨通键的前一瞬,被焦急充斥的大脑灵光一现,他倏地移开手指。 陆仅已经走了。 没有等他。 昨天晚上虽然没有明确说好一起上学,但他都那么问了,只要陆仅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听不出“明天一起上学”的潜台词。 既然陆仅没有等他,那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想。 明辉校门口。 早修铃一响,教导主任张谦良就把几个值日的督导组学生赶走了:“去去去,都回去读书去,校门口我守着。” “谢谢主任!”几名值日生把登记表交给他,一溜烟跑远了。 张谦良让保安把伸缩门关到仅供一人通过,负手站定堵住了唯一的入口,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矍矍眈眈,扫描仪般检查每一个铃响后才姗姗来迟的迟到者。 没戴校徽,扣分;没穿校服,扣分;头发烫染,扣分;化妆,扣分;指甲太长,扣分……挑剔的劲头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kpi没完成。 “头发太长,哪个班的?扣一分,放学去剪掉,明天我检查。”张谦良说着给记了一笔。 “主任,我头发没过耳朵啊!”男生喊冤。 张谦良不甘示弱,伸手“啪”压平男生耳边头发:“这样就超了。” 男生险些没骂脏话。 割完韭菜,张谦良心满意足,又等了约莫五分钟没见再有人来,正准备收工,却见一辆滴滴车停到校门口,后排慢条斯理下来个人。 来大生意了,张谦良当时就精神了,鸡蛋里挑骨头把裴箴言从头到脚痛批一遍,裴箴言属于那种不管老师怎么批评他都笑眯眯绝对不会翻脸的类型,认错态度也特别诚恳,再加上学习成绩优秀,所以哪怕他小毛小病不断且屡教不改,但老师都非常喜欢他,逮着他了也就是唠叨两句,不会动真格。 今天的裴箴言却非常不配合,低着头垂着眼睛一声不吭,张谦良比他矮大半个头,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分明写满了“不服管教”。 张谦良担心是因为自己说得太过分,忙缓了语气,换了个角度入手:“你知不知道陆仅六点半就来学校了!我记得上学期期末考试他比你高四分吧,马上又要月考了,你不想又输给人家吧?” 六点半。 裴箴言活这么大就没有提前半小时到校的先例,应该说他的世界观里面根本就不存在这种概念,他不可能做到,也无法理解能做到的人。 所以陆仅不但没打算跟他一起上学,还极有可能是特意挑了这个时间,为了避开他。 第二次了。 上次也是这样,陆仅主动跟他说话、帮他堵维修工、等他出物业办公室,却在他准备下台阶的时候扔他外套、将他拒之门外,让他明白和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历史重演,陆仅又一次释放和解的信号,为他打架、替他出钱、陪他去诊所、送他养猫装备,然后故技重施,兜头浇他一盆冷水。 他昨天晚上睡前甚至还认真思考过和陆仅一起到校以后是不是应该分开走,毕竟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得给同学们一点适应的时间。 全是笑话。 裴箴言本就烦躁的心情越发海沸河翻,压抑不住的火气冲上喉头,化为一句呛人的顶撞:“他爱考几分考几分,爱几点上学几点上学,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做好了张谦良大发雷霆找他算账的准备,结果张谦良说:“哼,这就跳脚了。没考过人家戳你痛处啦?” 裴箴言:“……” 将裴箴言打发走后,张谦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着急忙慌拿出手机给校长打了个电话:“老戴,你说咱们是不是太频繁太没节制了?” 戴校长茶杯举到一半,惊得“哐当”掉到桌上,茶水流了一桌,猛咳了一分钟,才气若游丝地问:“老张,你,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打错什么电话,我就认识你一个姓戴的!”张谦良忧心忡忡,“我是说我们对高二七班和八班的挑拨离间啊,是不是目的性太强了,好像已经引起孩子们的不满了!” 裴箴言在楼梯口就听到了一阵明显高于正常音量的早读声音,不消多说,七班和八班又干上了。 八班的后门又关着,他只得走前门,两班交界口是重灾区,分贝响到耳膜不适。 班里每一个人都容光焕发,昨日的萎靡不振一扫而光。 裴箴言隐隐能猜出原因,因为陆仅回来了,两个班的斗志在颓废期后迎来新的高峰。 果不其然,他一坐下鲁智就印证了他的猜想:“妈的,市花你猜怎么着,陆仅回来了!” 裴箴言漠不关心地点了下头。 但他的冷淡没能影响鲁智的倾述欲,只见鲁智悲痛捶桌,懊丧不已:“害!流年不利,咱们一家独大制霸明辉的场面我都幻想八百次了,结果白高兴一场,陆仅这瘟神怎么还赖着送不走了。” 裴箴言托着腮,一言不发静静看惨绿少年表演,据不完全统计,就这么一段话的时间,惨绿少年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三次,眼神更是从头到尾绽放着光彩。 鲁智“陆仅”长“陆仅”短说到下课还不尽兴,高声宣布:“虽然隔壁班的不可说没有转学,但我还是遵守承诺,请班里每个人抽一根中华。” 大圣紧跟其上:“那我也遵守承诺,请全班喝饮料。” 女生发表不满:“那我们不抽的怎么办?” 鲁智大手一挥:“那给你们一人两根棒棒糖。” 裴箴言今天没心思贫,不然他一定会当场揭穿西游组请全班根本就是为了庆祝陆仅没转学。 不是有句话说么,当一个人不停地在别人面前提起某人,无论是夸还是骂,无一例外代表着在乎。 其实鲁智和大圣的心思很好理解。抛开一些女生不可明说的青春期心思不说,八班大部分学生不希望陆仅转学并不是他们有多喜欢陆仅这个人,可明辉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学校,课业任务和学习压力都极重,是两个班之间的战火让他们有所消遣,每天吵吵闹闹,倒也苦中作乐,并不觉得难捱。 一旦陆仅转学,七班失去主心骨,凝聚力必将涣散,和八班作对的底气更将不复存在,那么两个班的学生从此在学校只剩学海无涯。 八班一直处在欲抑实扬的状态中,上课也刹不住车,分外活络,搞得任课老师十分迷惑。 只有两个人精神不振,一个女生因为严重痛经,还有一个就是裴箴言。 全班的内心都或多或少受到了自我谴责陆仅没转学,这是属于全高二八班的灾难,班长懊丧至此,我却在偷偷高兴。 我是叛徒,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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