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
这是老太儿进入孑域时的初心,也算是遗愿。
这么多年过去了,孑域从无到有,从荒凉到繁荣。平凡二字却是老太儿贯彻始终的主旨。
奶奶自然也要为其尽几所能。
……
东院的废墟在季冥父亲回来后就已经被重新建了起来,外墙还是沿着原有的痕迹,用土砖堆砌而成。
不同的是,院子内的房屋都变了样。除了两间土砖墙堆砌的卧室位于中央,正前处有一口水井,刚发没多久,连个井盖都没有,夜里若有贼人想必要进入卧室势必要掉到井里去了。
东边墙壁有个牛棚,牛棚南侧靠墙角处是个狗棚。
剩下的全被划分成了菜地和庄稼地,地里也是杂草丛生,从未打理。
院落抹杀了过去所有的痕迹,自然,也包括老太儿留下的洞口。
似乎这个在外许久的老男人,决定回来过自己的日子了。可萧瑟的场景,又让奶奶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觉得这个近乎于被母亲抛弃的哥哥,实在有些可怜。
毕竟老太儿的巫术传女不传男,再加上身为整个孑域的核心人物,整个地域的命运总是要比孩子重要太多。
也或者老太儿对孩子的喜爱天性已经被责任二字压了下去吧。这是奶奶给自己的解释。
总而言之,季冥的这个父亲,从小算是被放养的,别无所长,唯一的优点就是年轻时长的有模有样,让见过他的姑娘都一见倾心,也所以才有了季冥的记恨,和季冥母亲的含泪而终。
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这样的道理在季冥父亲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想必他的悲剧并不在于看起来的孤独,而在于他内心感受到的实实在在的孤独。
奶奶一早就来了东院,并站在东院的门外许久,门也并没有锁,院内的狗不停的“汪汪汪”的叫着。
只是季冥父亲并没有醒来,奶奶也不想冒然进去打扰。算起来,他们已经几十年没怎么来往了吧。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像是熟悉却也陌生的关系。
直到临近晌午,太阳高照,风高气爽。季冥父亲才被狗吠声吵醒。
是怎样的心境和体质,可以让人从天将将暗下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
伴随着越来越小的狗吠声,奶奶清晰的听得到越来越大了的脚步声,声音拖拉,毫无规律。
很快,门便打开了,是季冥的父亲:
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身体还散发出一股怪怪的味道,看来已经许久没有注意过个人卫生了。
虽然看起来还有一丝微胖,但松弛的皮肤,也足以看出是个虚脱的胖子了。
“兄长这又是何必呢,近来这村子并不像看起来这般安分,你突然回来是为什么呢?”
季冥父亲邋遢着眼角,微微抬头瞟了一眼奶奶,用无可奈何的口气回复道:
“别提了,猪卖完了,钱也赚完了,却输给了女人,我这辈子确实做了不少错事,就当是报应吧!”
季冥父亲语调很丧,说完最后一句话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便转身进了院子,头也没抬,便准备关门了。
见哥哥这般,奶奶自然惊讶,可也无奈的只好放高了些音调,用权杖挡在门中间道:
“我知道你回来好些日子了,但每次来都未见你在家,今日总算见到你了,不让妹妹我进去坐坐么?”
听罢,季冥父亲放下了正关门的手,转身道:
“那,你进来吧,哥哥已经穷途末路,一无所有了,剩下的除了这条没人要的老命,就是这个简陋的院子了,家里连个板凳都没有,可能要委屈妹妹一直站着咯……”
说话间,奶奶便跟着季冥父亲走到了卧室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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