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源点点头,「妳上去帮小姐打理一下,陆相要见她。」
她蓦地睁大眼。陆相那个传奇的男子?
「还不快去?」
红袖赶紧收敛心神,垂首退下。
其实,楼下的对话任盈月听得一清二楚,回首前事,犹有一种不真实感。
当日她本已断无生机,却不料乌云蔽月,江水助势,又碰上回京述职的任大人一家。
于是在她昏迷不醒之时,便成了任府的小姐。
说来也是缘分,当时任家两老的独生爱女因病去世,任夫人伤心过度,思女成疾,偶遇一术士言之凿凿他们会因水而得女,结果不久就意外解救了落水的她。
一个月后,她自昏迷中醒来,念及任家两老的救命之恩,又想与过去彻底做个了断,便认下这个新身分,用了死去任小姐的名字,做起官宦人家的千金。
只是她那时受伤过重,又在冰冷江水中浸泡过久,伤及心肺,时至今日仍旧无法离开床榻。
心下微微哂叹,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不易,她不该奢求了。
红袖走进内室,低声道:「有客来,奴婢帮小姐着装。」
任盈月轻应了一声。
红袖只简单帮她穿上外衣,梳理了下长发,又将纱帷放下,便去请老爷上楼。
结果,来的却只有陆朝云一人。
隔着轻薄的纱帷,任盈月暗自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一身儒雅,温润如玉,但那双眸子却讳莫如深。
在她打量他时,陆朝云不动声色地走近,毫不避讳地掀起一侧床帐,堂而皇之地坐到床边。
「你是谁?」
陆朝云微微勾唇,看着靠坐在床头的孱弱少女细细打量。
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双颊消瘦,就连一头长发也因久病而失去光泽,放在锦被上的十指纤细少肉,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难怪外头传说她命不久矣。
不过……他微微瞇眼。看到陌生男子坐到她床边犹能如此镇定,不得不让他惊奇了。而且,她的眼睛沉静而黝黑,宛若两颗瑰丽的黑宝石,虽然因病而少了些许神采,却又难掩光华。
「陆朝云,忝任丞相一职。」
「丞相懂医?」
「不懂。」
「不知家父请相爷来所为何事?」话音未落,喉间一阵不适,惹得她掩唇轻咳起来。
咳得过激,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看着床前的一摊血,陆朝云不禁蹙紧眉头。她这身子确实有些朝不保夕……倒是性情特别,不似一般闺阁千金。
任盈月拽过帕子拭净嘴角血渍,向后靠坐在床头,露出一抹虚弱的笑靥,「失礼了,请相爷见谅。」
他微微一笑,「无妨。」然后伸手从床边矮几上拿过茶壶,替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喝杯水漱下口吧。」
「多谢相爷。」她也不跟他客气,用水漱了口,又将杯子递还给他。
陆朝云将杯子放回矮几,看着她道:「我今日是来向令尊下聘的,听闻小姐身体不适,想妳我将来夫妻一场,便过来探望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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