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娘底子本来就好,再这么精心一打扮,顿时显得明艳照人,看的李茂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连声赞道:&ldo;美,真美,要不是他家三个儿子都在宫里当阉官,我还真不放心你去呢。&rdo;芩娘羞红了脸,啐道:&ldo;大清早的说什么疯癫话,我是你的人,名分早定,一辈子也不能改!莫说他们只是宫里的内官,就算是朝里的尚书、侍郎,又与我何干?&rdo;
李茂道:&ldo;我听说宫里许多混的好的阉官都在宫外置办庄宅,不仅娶妻还养儿女,跟普通人家一样过日子,你可不能太掉以轻心。&rdo;
&ldo;不理你了。&rdo;芩娘的脸红的像苹果,热辣辣的发烫。
早饭后芩娘跟着李茂一道出了门,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李茂扯了她一把,想把她拉过来并肩一起走,芩娘却固执地拒绝了。
租赁的小院和县衙同在兴隆坊,县衙在坊的西南隅,他们住在西北隅,沿着西坊墙往南走,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县衙,芩娘从侧门进了县衙后宅,李茂则绕道去了县衙前门。点卯之后,薛戎坐堂询问阖衙官吏是否有要事公议,时近年关,衙门里并无重要的事,问了一圈见无人应答,薛戎便传令退堂,众人各自散去。
李茂跟着众人退出院外,稍稍等了一下便又折身去了中堂。
成武县在东关铁佛寺附近有七间商铺,月租三百钱到一贯钱不等,李茂走访过附近的商户,发现相同地段的商铺租金都在两贯钱左右,便琢磨着是不是涨点租子,增加点财产收益。这样的事无须在大堂上议论,因而李茂专门到中堂来回事。
县衙内大堂为公议之所,是县令审理案件和处理重要公务的场所,县令处理日常事务一般都在中堂。
第023章破局的是条鲤鱼上
薛戎已经回到了中堂,正在洗脸。昨晚他可能又熬了夜,眼圈红彤彤的,一脸的疲惫。见了礼,李茂道明来意,薛戎低头琢磨了一下,笑道:&ldo;算了吧,茂华,我劝你还是别打这主意了。&rdo;边说边招呼李茂坐下喝茶。
薛戎道:&ldo;成武是个小县,也是个穷县,百姓穷窘,豪门大户又不好惹,守着这么点俸禄过日子,那还不得把人穷跑了?既要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料,那怎么行呢,你把别人的财路都断了,谁还会为官府卖命?&rdo;
李茂尴尬地笑了笑,这一节他也想到了,只是觉得不该徇私废公,既然薛戎开了口他也就不再坚持。薛戎道:&ldo;已近年关,衙内没什么事,你抽空可以去苏晓渡乡看看,我最近一连接到几份状纸,说那里有个叫苏成的大户,为人十分霸道,不仅抢占寄身户的田产,去年夏旱时还在县里出资开凿的沟渠上筑了个土坝,擅自截断水流,只灌自家的田,全不管别人家的死活。&rdo;
李茂道:&ldo;苏氏在成武县可是大族,有名有姓的乡绅有七户,名头最大的自然是苏铁匠一家,不过苏铁匠为人还算本份,骤然富贵后不打铁了,每日溜溜鸟,喝喝茶,自得其乐。那位苏婆婆身为郡夫人,却还不忘本业,常给人保媒拉纤。县南苏女乡的苏振名头也很大,长子是进士出身,现在御史台做监察御史。苏振是个读书人,不大管事,没听他行过善,似也没有做过大恶,但他有个兄弟叫苏东的,名头却很坏,横行乡里,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恶行。这个叫苏成的人,跟苏振不是一脉,世代居住在苏晓渡,曾祖辈发的家,他父亲苏贵曾在县里任司法佐二十年,七年前告老回乡,苏成今年三十一岁,两年前从苏贵手里接管家业,苏贵现今深居简出,并不管事。&rdo;
李茂说完,薛戎哈哈大笑,赞道:&ldo;处处留心皆学问,难得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县里的大户摸的这么清楚,了不起呀。&rdo;李茂道:&ldo;人说县令是牧民官,民好牧,难牧的是百姓里的头,这些乡绅既是官府的依靠,又往往是些刺头,岂敢不慎?&rdo;
薛戎赞许地点点头,说道:&ldo;你去苏晓渡暗访一下,看看这苏成父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记住,先不要打草惊蛇,咱们初来乍到,一动不如一静。&rdo;
李茂应下,回家收拾了几件衣裳,包成一个包袱,提笔给芩娘留了张便笺,便锁了门走出院子。刚出院门却撞上了青墨,小厮背着个包袱,拎着根木棒,正低着头在门外徘徊。
李茂好奇地问道:&ldo;你这是要出远门吗?&rdo;青墨垂头丧气地答道:&ldo;晦气,晦气,真是晦气,今儿一早让老顾告了个刁状,说我在家里无所事事,长久下去难免荒废了大好前程。大娘子耳根软听了他的浑话,就把我打发了出来,让我跟你出去历练历练。&rdo;
李茂把这小厮打量了一眼,说道:&ldo;你跟我去可以,不过话先说清了,路上你得听我的,切不可擅作主张。&rdo;
&ldo;使得。&rdo;青墨爽快地应道,抢过李茂手中的包袱背在了自己身上。
苏晓渡乡在成武县城东北六十里处,人口有七百户,半数以上姓苏,四成以上都寄身在当地大户苏成的名下。寄身户也是佃户,但与一般佃户有所不同,寄身者与东家签有密约,将其田产寄挂在东家名下,借着东家的势力逃税或少交赋税,每年按约定给予大户若干好处为报,至于土地怎么耕作则自完全是他自己的事,大户无权干涉。
苏晓渡乡盛产鹅绒,苏成家所在的苏晓渡庄便是重要的鹅绒集散地,每年入秋后都有大批客商前来洽谈生意,大商贩在秋末时来,那时候鹅刚刚宰杀,绒毛质量最好,这些大商客资本雄厚,又肯舍得花钱,四乡百姓都愿意跟他们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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