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又出来几人去牵了马车,而沈宁意便跟着二人进了门。进门便是一座嶙峋假山,拐过几条小路,沈宁意远远便听到水流声,还有花香与酒气,却没什么人声。三人遥遥看到远处竹林之间伫有一亭,飞檐斗拱,帘幕在风中轻扬,隐隐绰绰露出其中一个人影来。连左止了步子,讷讷说道:“我便先在外面等娘子,娘子且去吧。”沈宁意心知贺汀肯定向他叮嘱过不可告诉温从宁,她十分善解人意地对连左微笑道:“多谢连小郎了。”少年抿着唇摸了摸后脑勺,转身便踩着轻功,消失在原地。而另一位引路小厮则侧身抬手道:“温娘子且往这边。”沈宁意跟着他一步一步往前,正路过那竹林小亭,她暗自侧目一暼,却正和那亭中人四目相对了。卫青之。沈宁意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他斜倚躺在亭中,衣衫半开,露处那旧年的道道伤痕。他发丝尽白,脸上的胡须却已经都已剃去了,肤色更是苍白,如同冷月照湖,一眼便令人移不开双眼。与从前那翩翩君子模样浑然不同,他整个人都不再隐藏那副好皮囊谦和之后的天生矜贵与漫不经心。那双眼就那样毫不掩饰地投过来,静静笑着,忽地出声叫住了那小厮。他上身随意地支起,整个人既有些颓丧又有些漠然,他双眼中流动着点探察,对着沈宁意打了招呼:“这是,温娘子?”沈宁意眼观鼻鼻观口,俯身同他见了礼。那日她在他身上放下监视符,已知晓他并不知自己就是曾经的棠骑,也知道了他这次实在谋划些什么。卫青之的真名叫做陆蔚,他母亲是当今圣上的亲姊,他身份本贵不可言,可如今却父母皆亡,父亲那精心培养的几万精兵也只因圣上一句话而丧生。如今的卫青之,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心胸坦荡之人了。他不揭发温从宁的理由也很简单,他如今要做一件大事,欲图把贺汀一点点逼近他的陷阱之中。卫青之已坐起身来,他手把酒盏,姿态闲雅:“温娘子来寻贺汀?”“可惜他刚出门办事,”他在面前桌上置下一轻瓷小盏,“温娘子来饮一杯?”沈宁意知道一切皆是贺汀命数,她不得干扰,却也懒得和这个陆蔚客套。她俯身做礼,就要身前引路小厮继续带她往前去拜见此府明面上的主人陆翁。卫青之的声音却又悠悠传来:“我与娘子有缘,常常在各处遇见”沈宁意明白此人威慑“温从宁”,她虽知道一切原由,可“温从宁”却是一无所知。为防止引起卫青之更多注意,影响贺汀命数,沈宁意只能装作无奈地应了他的邀约。她提步走进那亭中,面前卫青之唯一未变的,或许就是他那脸上的笑容,永远轻浅如风,令人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温娘子且稍坐坐,贺汀不过片刻便会归来。”卫青之将那杯盏推到她眼前,“这是我亲自酿的酒,温娘子尝尝?”沈宁意想起自己似乎见过他在自己庭院中埋酒,她视线轻移,已暼他身后那沾着泥土的小小酒坛,上面纸笺上的日期,也正是七年前。沈宁意接过酒盏,双眼微不可察地打量了面前这已变回了陆蔚的卫青之。他眼下依然藏着青色,眉目齿鼻都温润天生,却神采不再,身材瘦削。他似是吃了许多苦,看起来总是一副倦怠的模样。沈宁意举起酒杯小啄一口,每日更新揉揉雯寇口群抠抠群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其中酒香浓烈,只一口便辣得沈宁意轻咳一声。卫青之陡然笑了,他笑声清朗,在竹林间轻轻回荡,那一头白发光泽闪动,抬眼一刻,竟让沈宁意瞬间以为他是只妖物。沈宁意双眼轻瞪住对方,故意装作心急不安:“陆郎君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无意。”卫青之轻笑道。沈宁意冷笑一声,一双眼紧盯对面:“你想要什么?”她现下要做的,便是让卫青之轻视她,再无视她。可卫青之却好似乐在其中,反而问道:“娘子想要什么?”这场景沈宁意熟悉不过,从前她还尚是棠骑时,这卫青之便极喜欢跟她玩这样的语言游戏。她压低声音,佯装色厉内荏:“陆郎君若是想告诉贺汀那日地牢中事,便说就好。”“我早就告诉过贺郎了。”沈宁意假意嘴硬。“是吗?”卫青之的声音带着丝哑,他轻轻笑着,自顾自地斟酒自饮。“温娘子误会我了,”他笑意渐消,神情淡淡,“只是我从未想过,贺汀身侧还能再有他人。”沈宁意故作讶异,继续地装作花瓶美人:“是吗?”她微扬下巴,不屑笑道:“你们人人皆这般说辞,可从前那人又如何?”“如今是我在贺汀身侧,他心中只有我一人,”她声音清脆响彻,倨傲地不可一世,“我容貌之盛,那人又比得上”哐呲一声,卫青之手中的酒杯忽地坠地,将沈宁意的尾音击碎。对面卫青之却依旧笑着,他从容地将那碎片片片拾起:“都说这套茶具润手,我看却是太过滑手,只轻轻一击便碎了。”他虽笑着,好似这杯盏坠地不过意外,沈宁意却心知他是故意。她心下一时心情复杂,正想着如何回话,忽然感受到了贺汀气息就在不远处。她刚才故作无脑的场景怕也是被他看了去。沈宁意忍不住侧头去看,见贺汀正在大步靠近。他今天一身玄衣,行走之间其中金线在日光下隐隐闪烁,这左右竹林中风声窣窣,一片殷绿更趁得少年郎眉目卓越超然。他行至她身前,也不多看卫青之一眼:“阿宁,走吧。”沈宁意站起身来,装作无措地站起身来。贺汀伸出手来掌心向上,沈宁意怔忪片刻,还是将手覆在他了掌中,他修长十指轻松便自然地滑入了她的软软掌心之中。他牵着她,又转头对卫青之说话:“我先带她走了。”卫青之只斜睨他一眼,笑言道:“现下是连声夫子也不愿叫了吗?”贺汀并不回话,长睫如鸦低垂眼下,他轻轻对卫青之点头做礼,便牵着沈宁意转身离开了。沈宁意心知两人现下关系不如从前,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疏离。她被贺汀牵着步步往前,掌心灼热,而她一抬头便是少年郎如墨的黑发在风中清扬。不过才行两步,身后卫青之的笑声隐隐约约,口中似在喃喃什么,声音不大,沈宁意却能听得清楚,他说:“贺汀,你的品味倒是变了”沈宁意心中讶异片刻,霎那间便明白了卫青之话中所指------他难道也知道贺汀曾经爱慕棠骑?不及细想,前面倏地传来人声喧嚣,脚步声杂乱,似有几人正在追着一名只着中衣,长发披散的男子。沈宁意一眼认出那是章俊言。她也本以为章俊言一回来便会道出棠骑死讯,却没想到他似是受了极大刺激,精神错乱,直至现在也未说出实情。这也是沈宁意此行的目的之一。思量间那章俊言已发现贺汀,他身形极快,已飞窜到贺汀眼前,他手中举着一根锁门的长棍,正在手中肆意挥洒。他躲过身后追随众人,双目沉沉盯住贺汀。“是你!”贺汀立即将沈宁意拉至身后,硬生生接住了章俊言的一棍。只听砰地一声,贺汀的手骨被敲地咔嚓一声,而那章俊言也猛然愣住,他身后众多捕捉之人也趁机将他制住。章俊言愣在原地,双眼定定在贺汀脸上游动,忽地视线一转,落到了沈宁意身上:“是她对不对?!”他乍然加大音量,又要向沈宁意而来,却手脚皆被缚住,他疯狂挣扎,一双眼瞪着溜圆,毫无那日斩下那头颅时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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