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实是他心里在思索其他事情的表现。
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其实都在琢磨一些没人能想得到的问题。
这位掌门的行动和思维总是出人意表,但又精准异常,那种毒辣的洞察力,有时甚至会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颜兰玉像往常一样走到他身后,跪坐下来,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他叫了句:&ldo;小兰玉啊‐‐&rdo;
&ldo;是。&rdo;
&ldo;咱俩认识这么久了,现在想来,真是很有缘分呐!&rdo;
&ldo;……&rdo;
颜兰玉抬眼,只见掌门回过头,笑眯眯看着自己。
&ldo;……所以呢?&rdo;颜兰玉不动声色地问。
&ldo;没什么,随便感慨一句罢了。啊,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你在东大当老师的时候,应该做梦也想不到会和我认识吧?所以我们今天对坐在这里,说是命运无常也不为过呢。&rdo;
烛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颜兰玉静静回视着天迩岐志,昏暗中他的眼神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ldo;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do;
&ldo;……&rdo;
掌门眨眨眼睛,兴味索然地叹了口气,嘴里嘀咕了几句&ldo;又不承认了&rdo;、&ldo;为什么总是自欺欺人&rdo;一类的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颜兰玉垂下眼睫,从灯台边拿起一根发簪去挑灯芯。
那根发簪其实是天迩岐志放在这里的,可能想很委婉地表示&ldo;还是留头吧&rdo;的意思。其实按风俗这个年纪的少年留头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颜兰玉无动于衷,掌门便作罢不提了。
&ldo;哎?&rdo;天迩岐志把手盖着小火炉上的酒壶,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ldo;话说回来,咱们这么有缘分,而且在一起这么多年,但还有一件事从没做过呢。&rdo;
&ldo;嗯。&rdo;
&ldo;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rdo;
&ldo;……&rdo;
掌门等了片刻,也没等来回应,叹了口气道:&ldo;你真是个毫无好奇心的人……我说,咱俩还没算过命呐,你不好奇咱俩算命的结果如何吗?&rdo;
颜兰玉放下发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烛火,并没有说话。半晌他才几乎无声地吸了口气,说:&ldo;不太好奇。命运这种东西,是算不出来的。&rdo;
房间陷入一片沉寂,除了蜡烛燃烧的声音,就只有窗外鹅毛大雪飘落时,轻微的簌簌声响。
掌门笑起来:&ldo;别这么悲观嘛,小兰玉。拜托去把我的命盘拿来一下……就在那个锁起来的柜子里。&rdo;
颜兰玉起身去内室,片刻后捧回一个紫檀棋盘般的木板,上面纵横六十道,写满了天干地支等纪年。另有黄表纸及墨笔若干,掌门拿笔蘸了点墨,在纸上写下一串字符:&ldo;这是你的生辰八字。&rdo;
紧接着他又拿起一张纸写了,说:&ldo;这是我的。&rdo;
颜兰玉瞳孔悚然紧缩。
天迩岐志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笑眯眯把两张黄表纸揉成一团,指尖火苗自燃,倏而将纸烧成黑灰,散落在命盘上。紧接着他又拿黄表纸写下一串复杂的计算符文,指节扣了扣命盘,似乎非常认真,对身侧颜兰玉苍白的面色恍若不察。
约莫一盏茶功夫,他才结束了测算,在命盘上写下最终的命数结果。
&ldo;唔。&rdo;
&ldo;……怎样?&rdo;
掌门摇摇头,貌似十分遗憾:&ldo;咱俩没有夫妻缘。&rdo;
颜兰玉神经原本正处在极度的绷紧中,闻言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ldo;啊?&rdo;了一声。
掌门笑了起来,用戏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半晌。
尽管室内非常温暖,那眼神却让颜兰玉后背升起类似于芒刺般的冰凉,感觉就像是猫科猛兽杀死猎物前,那种漫不经心的玩乐姿态一般。
&ldo;有必要那么紧张吗?&rdo;掌门悠然道,&ldo;不如我们来做个约定好了。&rdo;
&ldo;……&rdo;
&ldo;虽然八字可置人于死地,但只要你不动我的八字,我便也不动你的,怎么样,公平吗?&rdo;
颜兰玉喉管绷紧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灯芯劈啪一爆,微微的火星飞溅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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