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鸿数天来终于朝着游孟哲说了句话。
一只鸡,一大块水煮猪肉,游孟哲饿得前胸贴后背,在神主牌前跪下,上头有赵飞鸿师父的牌位,也有赵飞鸿的爹和祖父的牌位。
赵飞鸿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中,过来与游孟哲一起跪着,沉声道:&ldo;飞鸿不孝,犯下大错,幸亏寻回了赵家的骨血,以后定将严厉管教,望我赵家列祖列宗庇佑。&rdo;
赵飞鸿眼眶通红,游孟哲却看着供桌上那只鸡口水直流,食指大动。
&ldo;磕头。&rdo;赵飞鸿道。
游孟哲乖乖磕头,九叩首毕,拜过赵家祖宗,赵飞鸿便不再管他,起来摆桌吃饭,端过祭完祖的那只鸡,游孟哲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鸡,赵飞鸿切开后调了碟酱,盛饭,二人开吃。
赵飞鸿不提前事,游孟哲当然也不敢开口,狼吞虎咽地吃了饭,笑道:&ldo;可算有荤菜吃了……&rdo;
赵飞鸿道:&ldo;那厮给你吃的什么?&rdo;
游孟哲道:&ldo;紫石辱,连着吃了一个月。&rdo;
赵飞鸿叹了口气,游孟哲伸手来拉,赵飞鸿却雷亟般避开,游孟哲吓了一跳,说:&ldo;爹你……袖子上有饭粒。&rdo;
赵飞鸿自己伸指掸了,每每与游孟哲目光相触,俱十分不自然,避开他的视线。
别别扭扭吃完一顿饭,赵飞鸿又问:&ldo;好些了么?&rdo;
&ldo;还成。&rdo;游孟哲一顿饭下肚,身上又有赵飞鸿纯阳真气,终于彻底舒畅了,赵飞鸿又道:&ldo;好些就去睡下。&rdo;
&ldo;对了,爹,我娘……&rdo;
&ldo;别提她!&rdo;赵飞鸿倏然怒道。
游孟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忽有点恼火,这家伙十来年前上了自己的娘,接着便不闻不问,又把他扔在玉衡山上十六年,如今重新相见,却一句话不说。和游孤天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去,半斤八两,俩自私鬼。
先前游孟哲只觉得新的生活来了,起码有个嘘寒问暖,把他放在心上的父亲,如今愿望落了空,心里不由得有点失落。
&ldo;去睡下。&rdo;赵飞鸿随口道,起身收拾桌子。
游孟哲自己去烧了洗澡水,胡乱抹过身子,夏天蚊子多,嗡嗡嗡的到处都是,拍来拍去没个完。在房里坐了一会,被咬出好几个疙瘩,起身出去找艾草。
经过堂屋外,又见赵飞鸿跪在那一排神主牌前。
游孟哲看了一会,没理他,去旁屋里取了艾草,料想赵飞鸿不会再陪他睡了,便在他房内,自己房内各熏了些。
这种爹,还不如不要呢……游孟哲想起张远山,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游孟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只睡不着,本以为赵飞鸿会吹个笛子什么的,外头却没半点动静,夜半时游孟哲忍不住蹑手蹑脚起身,出外偷看。
只见月光照得院内满是银光,赵飞鸿手中握着一把剑,架在他自己的脖颈上。
游孟哲登时就吓傻了,想挥刀自刎?没必要罢!不就骑了几次,有这么严重?
赵飞鸿闭着眼,一咬牙,手上发力。
游孟哲:&ldo;!&rdo;
赵飞鸿再发力。
游孟哲:&ldo;!!!&rdo;
赵飞鸿几下咬牙抹脖子,却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未几,赵飞鸿长叹一声,落寞地站在月光下,犹如英雄末路。
游孟哲怔怔看着,叫道:&ldo;爹。&rdo;
赵飞鸿虎躯一震,转身注视着游孟哲,游孟哲道:&ldo;你怎了?&rdo;
赵飞鸿提起剑,游孟哲吓疯了,顿时道:&ldo;爹,你要干什么!&rdo;
&ldo;孟哲。&rdo;赵飞鸿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悲痛:&ldo;爹与你做出那事,已再无面目留在这世上,你眼睛闭上,来世爹再补偿你……&rdo;
游孟哲:&ldo;……&rdo;
他要杀了我!游孟哲刹那感觉到危机,倒退着撞开房门,摔在地上,赵飞鸿武艺卓然,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份,这家伙若一时脑筋钻了死胡同,只怕真会杀了自己!
&ldo;不行!&rdo;游孟哲嘶哑着嗓子大叫道:&ldo;你怎么能这么做!要死你去死!我又不知道你是我爹!关我什么事!&rdo;
赵飞鸿喘着气凝视游孟哲,持剑之手疯狂发抖,游孟哲刹那就火了,一不做二不休,大骂道:&ldo;赵飞鸿你这混账!老子是给你治走火才骑的你!你辜负了我娘还想杀我!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来啊!你下得了手就杀啊!一剑捅死我啊!你那diǎo干完我娘又来干我,滋味怎么样啊!你下辈子也是做那阴沟里的耗子,别想再做人了!&rdo;
赵飞鸿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说不出的可怕,游孟哲停了声音,看着他,心里不住祷祝,快点把剑扔了,捂着脸哭着跑出去罢……快点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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