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刚紧跟着步重华踏出电梯,汇报声突然被前方传来的喧杂打断了。两人同时抬头,步重华猝然一声厉喝:&ldo;住手!&rdo;
连滚带爬往前扑的范玲呆住,年大兴的嚎叫也戛然而止。孟昭正推着吴雩让他快走,闻言整个人惊跳起来:&ldo;队、队长?&rdo;
吴雩瞳孔骤然紧缩。
场面登时一片僵持,步重华大步上前,所有人下意识地给他让开了一条道:&ldo;怎么回事?&rdo;
&ldo;是他先动手的!&rdo;几个值班警察反应快,抢先七嘴八舌道:&ldo;被害人家属闹着要抓组装厂老板要赔偿,这人还想打他老婆……&rdo;&ldo;砸了会客室!还动手打小吴!&rdo;&ldo;对对是他先动手的!&rdo;
年大兴从刚才就一直紧盯着吴雩,满脸掩饰不住的难以置信,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其中还有一丝恐惧。不过这时候周遭议论纷纷,他也随之反应过来,抱着肚子就开始在地上打滚:&ldo;警察打人啦!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啊!就欺负我们老百姓呀,欺负我们没钱没势……&rdo;
哭的、喊的、打滚撒泼的闹成一团,不远处驻足观望的技术队王主任终于忍不住了:&ldo;卧槽这家子是什么鬼,撒泼撒到刑侦支队头上了,还不赶紧找治安拉下去?!&rdo;
旁边痕检赶紧把他拉住:&ldo;主任你冷静点!你不经常带头人身攻击步支队吗?&rdo;
王主任怒道:&ldo;我攻击是我攻击,那也不能给外人攻击啊!&rdo;
不管事实内情如何,警察在支队大门口跟被害人家属动手,首先就落了理亏,如何处理全看领导愿不愿意去保‐‐步重华皱着眉看向吴雩,两人的视线蓦然隔空相撞。
吴雩的脸微低侧着,那姿态仿佛像平常一样局促拘谨,但仔细看的话却能发现五指在身侧微微发抖。他眼梢向上斜挑,似乎在紧张地打量步重华是什么反应,这个角度显得他眉骨格外深刻,下颔绷得极紧,鼻梁与侧颊都显出一种玉石般坚硬的质地。
步重华并不熟悉他这种神态,但此时此刻却能奇异地察觉到他的情绪‐‐这个人正唰地竖起一身尖刺。
他甚至没能掩饰住平时隐藏得很好的敌意。
&ldo;你怎么样啦?你怎么样啦?&rdo;范玲手足无措地摸索年大兴,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地,采取了自己最熟悉最本能的处事方式‐‐拍腿大哭起来:&ldo;我可怜的萍萍呀!现在怎么办啊!我命苦啊!……&rdo;
人人敢怒不敢言,孟昭挡在吴雩身前想求情,张了几次口都没敢出声。步重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问赖在地上的年大兴:&ldo;你还能站起来吗?&rdo;
年大兴立刻翻过身捂着肚子叫痛。
&ldo;行。&rdo;步重华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然后他回过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吩咐廖刚:&ldo;‐‐公安局门口寻衅滋事,把他带下去,关隔离室冷静冷静。&rdo;
吴雩一怔。
孟昭也意外一愣,紧接着喜上眉梢,几个值班民警不用领导吩咐第二遍就立刻扑了上去。只有范玲惊慌而软弱地一边&ldo;啥?啥?!&rdo;一边试图阻挡,然而这个瘦小干瘪的妇女根本拦不住警察,几个人七手八脚抬起年大兴就往前推:&ldo;跟我们过来!&rdo;&ldo;走!&rdo;
年大兴出乎意料地不敢说话,嘴里讪讪念叨着什么,频频回头看向吴雩,目光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狐疑和恐惧。
&ldo;别磨蹭!走!&rdo;
年大兴仿佛活见鬼般一缩,被几个民警厉声呵斥,跌跌撞撞押了出去。
&ldo;步队,您看,&rdo;孟昭搓着手笑道:&ldo;小吴他也不是故意的,他是为了阻止年大兴家暴妇女,您看这个事情……&rdo;
步重华没有答话,脸上也不见喜怒,微眯着眼睛打量吴雩。周围一圈人的心都吊着,半晌才听他问:&ldo;你没被打吧?&rdo;
孟昭赶紧捣了吴雩一下,低声说:&ldo;还不快道歉?&rdo;
吴雩低垂着眉眼:&ldo;对不起队长,我下次……&rdo;
&ldo;你没被打吧?&rdo;
片刻安静后,吴雩含混吐出两个字:&ldo;没有。&rdo;
步重华点点头,说:&ldo;以后别在走廊上动手,有摄像头。&rdo;
众人都松了口气,气氛这才活泛起来:&ldo;那年大兴本来就酗酒家暴、小偷小摸五毒俱全,根本不问他姑娘怎么死的,上来就要钱!啧啧啧……&rdo;
&ldo;你们别说,咱小吴是不是练过啊,上来就把人当胸一踹,咔擦!&rdo;
&ldo;好样的吴雩,平时咋不见你这么威风呢!你下次就得硬气点知道吗!&rdo;
廖刚顺口笑道:&ldo;你们懂啥,全刑侦支队上下就孟姐一个女的,人小吴这是保护我方警花……&rdo;话音未落转过身来,正撞上步重华冷漠的注视,当场寒毛倒耸,瞬间消音。
&ldo;所有人回办公室,五分钟后开案情会。&rdo;步重华不动声色道,&ldo;这件事待会再说。&rdo;
&ldo;五零二杀人案,被害者年小萍,十五岁,致死原因是造成外伤性心脏破裂引发的急性心包填塞,凶器是一柄宽度三点五厘米左右的双刃利器,尸体身上暂时没发现凶手任何痕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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