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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车辆川流不息，行人摩肩接踵，马路对面的大门上清清楚楚写着蓝底白字招牌‐‐建宁市公安局。镜头停顿两秒，似乎是刻意让秦川有机会把这几个字看清楚，随即转向不远处人行道边的一辆银色g65，只见车窗降下一半，一名裹着灰色风衣相貌非常文雅的年轻人正坐在驾驶位上，手机荧光映出了他那张无比熟悉的侧脸。

&ldo;确定，非常确定！&rdo;秦川沉痛而激动地：&ldo;我已经做好了为他隐居祷告终生吃素的准备，快动手！&rdo;

&ldo;不再等等？&rdo;鲨鱼笑问。

下一刻，画面又微妙一转‐‐建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严峫出现在镜头里，脸上隐约带着笑意，大步流星地穿过街道，径直走向g65，衣角随风扬起毫无防备的弧度。

秦川：&ldo;………………&rdo;

足足半晌沉默，鲨鱼戏谑道：&ldo;还那么确定吗？&rdo;

秦川低下头，良久后用力搓了把脸，长长吁出一口气。

&ldo;你要是早几年这么问我，或许答案会跟今天非常不同，但我现在却突然觉得国境线也没那么不容易过了。&rdo;他真心实意地说：&ldo;毕竟我这个人，大家都知道我从来都是把发誓当饭吃的。&rdo;

鲨鱼爆发出大笑。

几十把冲锋枪在喀拉声中齐刷刷收了起来，秦川终于从躺椅上站起身，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地道：&ldo;不过我做掮客价格不便宜，要是这趟不收费，传出去以后就再没法收费了，搞不好以前那些被宰过的主顾还得有样学样，排队上门来轮流爆我的头。所以或多或少你都得给点，算是我被你雇佣了，以后还能在道上立身‐‐反正你有钱，要么咱们先付个定金，成吗？&rdo;

这话说得很合情合理，鲨鱼收住笑容，上下打量秦川，只见他除掉眼镜的遮挡后更是满脸无辜，料想这个手无寸铁的前刑警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便淡淡地道：&ldo;可以。你想要多少钱？&rdo;

谁料秦川挑起半边眉梢：&ldo;我不要钱。&rdo;

他转身踩着满地碎砖瓦砾，走向刚才被冲锋枪打得七零八落的店铺，浑然不在意碎成蛛网的玻璃门和塌了一半的柜台。明暗里无数武装枪手眼睁睁盯着他悠闲的背影，只听里屋传来老式打印机咯吱咯吱的声响，少顷秦川拿着一张画像掀帘而出。

一名枪手接过画像，警惕地疾步倒退，将画像递给鲨鱼，后者当即意外地&ldo;噢&rdo;了声：

&ldo;不是女人？&rdo;

秦川：&ldo;……&rdo;

他妇女之友的美名大概已经冲出建宁走向世界了。

&ldo;我还以为你不是要钱，就是要女人，&rdo;鲨鱼将画像稍微拿远，又向那破破烂烂的店铺仔细打量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饶有兴味问道：&ldo;没想到你口味还挺特殊，别是有什么小众的爱好吧？&rdo;

&ldo;过奖，我只是有收藏方面的癖好而已。&rdo;秦川谦虚道：&ldo;开价太高的凭我自己买不起，只好宰客了。&rdo;

两人对话亲切客气，好似一对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而刚才那枪林弹雨的残酷场景都浑然没发生过。鲨鱼沉吟半晌后微微一笑，十分开明且尊重别人爱好隐私似地耸了耸肩，说：&ldo;是吗？既然这样的话没问题，你要的定金很快就能送到你面前。&rdo;

然后他反手将画像交给手保镖，打了个请的手势：&ldo;掸邦军警应该很快就要来包围这里了‐‐上车吧秦队，欢迎合作。&rdo;

远处山路上树影呼啸，风中正隐约传来军用卡车飞驰的声响。

秦川为人倒挺干脆，啥都没带，提脚就走，在保镖&ldo;护送&rdo;下弯腰钻进车门，随即十多辆防弹吉普车掉头向集市外驶去，噗通噗通几声闷响，将满地尸体碾压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路。

&ldo;所以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rdo;窗外景物迅速飞退，秦川被两名持枪保镖夹在后座中间，在行驶颠簸中闲聊般问：&ldo;马里纳亚海沟下线整整一年，估计连国际刑警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还有传说一名卧底单枪匹马狙击掉了你整支武装部队‐‐哎，所以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rdo;

鲨鱼从副驾座扭过头盯着他，眼神直勾勾地，脸上不辨喜怒。

车厢里除了轰鸣之外安静异常，足足过了很久，正当秦川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了的时候，鲨鱼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反问：

&ldo;你知道&lso;画师&rso;吗？&rdo;

&ldo;谁？&rdo;

鲨鱼慢慢笑起来，瞳孔深处闪烁着阴冷的苍蓝。

&ldo;十年前，我最得力的安全主管亚瑟在东南亚落网，而我用尽办法都查不出幕后那只手是谁，最后便以为警方只是多了点运气。直到一年前他终于亲身出现在我面前，如同地狱中前来索命的厉鬼，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过去，我在北美出售芬太尼、在墨西哥建立冰毒工厂、在荷兰架设深网服务器，让连发三道红色通缉令的国际刑警都束手无策，却始终没走出过他的狙击范围。&rdo;

&ldo;画师，&rdo;鲨鱼顿了顿，轻声道：&ldo;把他带到我面前的不是运气，而是命运。&rdo;

秦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ldo;但你还活着，那么想必是他死了？&rdo;

车前大片罂粟田一望无际，在阳光下泼泼洒洒。鲨鱼回头望向前方，后视镜中映出他那双带着笑容的灰蓝色眼睛，仿佛遥遥惦念故人，但其中嗜血的暗示却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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