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大茅屋中,这个茅屋很宽敞,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排粗劣的木凳,看来是流寇们自己做的工木活儿,郑彦夫皱着眉头坐在中间的椅子上,这张椅子上面居然铺了一张狐皮,看来流寇中有不错的猎人。
郑彦夫的身边还有几个手下,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奇怪,有的人紧皱眉头,和郑彦夫一样郁郁不乐,有的人则满脸古怪的喜悦,尤其是看着王二和朱元璋走进来的时候,喜悦之意更甚。
王二走在前面,朱元璋将自己的身子缩了缩,大半都遮挡在王二的后面,由于王二长得牛高马大,将朱元璋的身体大部份都遮挡住了,所以郑彦夫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身形。
&ldo;这位就是澄城郑彦夫?&rdo;王二大大咧咧地问了一句。
&ldo;是的,我就是郑彦夫!&rdo;郑彦夫直视着王二,问道:&ldo;你们就是来劝降的朱百户和王总旗?&rdo;
&ldo;嗯!&rdo;王二按朱元璋的吩咐,把气势拿了出来,笑道:&ldo;老子就是王总旗,身后这个就是朱百户大人。&rdo;
他说话没有官腔,也没有那种官场中人的圆滑,带着一股子彪悍,这是学也学不来,改也改不掉的本性,用来配合朱元璋给他安排的总旗这个身份,倒也勉强合适,让人丝毫不觉得怀疑。
王二大声道:&ldo;郑彦夫,今儿个我和朱百户上山,就来问你一句,你降是不降?若是要降,早早放下武器,下山受抚,咱们杨千户大人已经说了,可以赦免你杀官造反之罪,还封你一个百户做。&rdo;
其实以千户官的职权,根本没有资格赦免杀官造反这种大罪,也没有资格任命百户级别的官员,朱元璋敢让王二这样说,就是瞅准了郑彦夫一伙人傻,搞不懂官场的规矩。
郑彦夫皱了皱眉头,还没开口说话,旁边一个大额头的汉子喜道:&ldo;百户是几品官啊?&rdo;
王二脑门一堵,百户是几品?这个问题朱八哥刚才没教我。
这时朱元璋在他身边低声提醒道:&ldo;正六品武官&rdo;。
王二赶紧大声道:&ldo;百户是正六品的武官。&rdo;
&ldo;什么?正六品啊……好大的官!&rdo;郑彦夫旁边的几个汉子顿时激动了起来:&ldo;县太爷才七品,百户直接就是六品了啊,太厉害了……郑彦夫大哥,这个可以考虑啊……您当了六品官,就把咱们都提拔成七品的县令!&rdo;
这群乡下汉子根本搞不懂朝廷的官制,还以为六品官就可以任命七品官了……
其实正六品的武官比起正七品的县令来,是要低一头的!大明朝以文制武,武官在文官的面前抬不起头来,百户虽然是正六品衔,碰上县令也要礼敬三分,根本不可能骑到县令头上去,更不要说提拔手下当县令了,这完全是说笑话。
但是乡野流寇,根本不懂朝堂上那一套,他们平时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员,就是七品芝麻大的县令,坐在衙门里看起来非常威风。所以听到郑彦夫投降可以当六品官,就激动了起来!
&ldo;大哥,可以降啊!&rdo;
&ldo;六品官,值当!&rdo;
&ldo;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句话果然不是骗人的。&rdo;
王二继续按照朱元璋的吩咐道:&ldo;咱们千户大人还说了,郑彦夫当了六品官,他手下最有本事的几个人也可以任命成七品官,八品官,九品官,只要肯归降朝廷,咱们一切都好商量。&rdo;
&ldo;大哥……降吧!&rdo;
&ldo;太合算了!&rdo;
一片劝降声中,也有几个反对的声音,有两个粗豪的汉子大声道:&ldo;不能降,你们是傻瓜不成?当官的话也信?官府最喜欢骗人了。&rdo;
&ldo;对,咱们不能降,杀官造反啊,咱们要杀的就是官,自己怎么能去做官?&rdo;
这些粗痞汉子,并不懂得要掩饰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就说什么,当着朱元璋和王二面前就吵得一团糟。
&ldo;闭嘴!都别吵了!&rdo;郑彦夫终于忍不住了,他坐狐皮坐椅上猛地跳了起来,大声道:&ldo;别闹了,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rdo;
众寇听到他发话,赶紧住了嘴,人人都紧张地等着他作出决定。
郑彦夫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转过头来对着王二道:&ldo;王总旗,我郑彦夫出来杀官造反,并不是想要自己当大官,而是想要效仿水泊梁山,劫富济贫,替天行道,杀尽世间贪官,让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如果我投降当了一个百户官,如何对得起歃血为盟一起来替天行道的兄弟?你们请回吧,我不会降的。&rdo;
旁边的几个汉子听了这话,表情各异,有人喊道:&ldo;大哥,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值得追随的大哥。&rdo;
也有人喊道:&ldo;大哥,您这样说,就不对了吧。咱们这些想接受招安的就不是你的兄弟了吗?你对得起我们吗?&rdo;
有人叫道:&ldo;别急着赶朱百户和王总旗下山,请他们先住下来……&rdo;
两团人又开始吵,屋子里乱成一片。
朱元璋对着王二做了个手势,王二会意,大声道:&ldo;看你们一时半会也吵不出结果,这样吧,我和朱百户就在这山顶上歇下来,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你们自己先吵个结果出来再说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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