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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量刑虽重，效果却不佳，大明朝依旧贪官污吏横行。

朱元璋现在看着扑满了灰尘的皮场庙，只感觉心里沉旬旬的，经过几百年在天空中当旁观者的岁月，他从后世学到了一个新词，叫做&ldo;高薪养廉&rdo;。虽然这个政策也无法完全杜绝贪官污吏，但不得不说，比&ldo;剥皮塞草&rdo;要强！一味的暴力无法解决问题，制度的严苛也要考虑到人心的容量。

这时齐管事已经向衙门前的差役通报了一声来意，两个差役带着众人向衙门里面走。

只见大堂上明镜高悬，一个四十来岁的官老爷坐在案桌之后，他的名字叫做陈观鱼，乃是白水县的县尊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三缕长须，满脸正气，堂下则跪着一个庄稼汉子打扮的人，正被两个衙役按倒在地，拿大木板比划着他的屁股，将打未打，情形十分可笑。

这个行为叫做&ldo;坐堂比粮&rdo;，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县令大人坐在堂上，对不交税赋的&ldo;刁民&rdo;用刑，逼得&ldo;刁民&rdo;交纳税赋，这是每年春赋和秋赋都会出现的传统节目，总会有些交不上来税的&ldo;刁民&rdo;，县令大人就把他们抓来，痛打一顿，打完了……税赋你还是得交，不交就隔两天又抓来打，打到你交了为止。所以每年一到春秋时分，县衙门里总有人在吃板子。

齐管事招呼了身后人一声，双膝一软，就在堂下跪了下去。朱元璋也不动声色地跟着跪下，只听齐管事小声小意地道：&ldo;县尊大人，您还记得小人吗？小人是白水马氏的偏院管事，这次是带三个乡民来改户籍的，他们已经卖身进了咱们马家……&rdo;

&ldo;哦？&rdo;陈县令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了然，&ldo;诡寄&rdo;了之后来改户籍，这也算是个传统节目，每年春赋、秋赋，都有百姓交不上税，&ldo;诡寄&rdo;到马家、张家、李家，或者别的什么土绅之家。对于这种事，陈县令大抵上是睁之眼闭之眼的，因为各个士绅家族都经常给他孝敬银子，关系搞得不错，他这个当县令的当然不会阻挡别人发财，反正&ldo;诡寄&rdo;损失的是朝廷的税赋，不是他这个县令的税赋。

不过这次，事情却有了点变化。前几天，他的同僚，也就是西边澄城县的县令张斗耀派人送了封信过来，说是白水马氏扫了他的面子，要动手收拾马家，希望他能帮上一把。

这官场上的事儿，大抵上要讲究一个互相帮助，或者称为官官相护，今天你有事我帮衬，明天我有事你才会帮衬我。陈县令当然是想帮张县令的，奈何一时半会没找到理由对付马家。正在这风口浪尖，突然马家就自己把机会送上门了。

陈县令轻咳了一声，在案桌后面坐直了身子，冷哼一声道：&ldo;姓齐的，你说这三个人投入了马家？&rdo;

齐管事低声道：&ldo;是！&rdo;

&ldo;你要帮他们改户籍？&rdo;陈县令开始冷笑。

齐管事还不知道出了问题，仍然恭敬地道：&ldo;是！&rdo;

&ldo;大胆！&rdo;陈县令将手中的惊堂木往桌子上一拍，&ldo;啪&rdo;地一声巨响，还真是惊堂木啊，好大的声音，吓得齐管事全身一颤。

&ldo;此时正在春赋时节，你带三个人来改户籍，哼！如此作派，分明就是想要&lso;诡寄&rso;。&rdo;陈县令大声道：&ldo;你简直是罔顾国法，岂有此理！&rdo;

&ldo;咦？&rdo;陈县令这一番话说得齐管事全身一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这陈县令没有少收马家的孝敬银子，怎么&ldo;诡寄&rdo;这么点小事也计较起来了？

刘管事虽然对着家里那些长工短工呼来喝去，一幅了不起的样子，面对着一个朝廷七品大官，却全身抖得像筛糠，颤声道：&ldo;县尊大人……这事儿……咱去年、前年……不是都办得好好的吗？怎么今年……&rdo;

&ldo;哼！&rdo;陈县令冷哼了一声道：&ldo;今年有个同僚送给我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兴革条例工属》，这本书里记了海瑞大人的训示：本县诡寄女户奩田等项，悉行禁革，俱不准冒免。&rdo;

朱元璋听到&ldo;有个同僚&rdo;四个字，心中闪电般一亮，心中暗暗好笑：齐管事，这下你要糟，如果我所料不差，肯定是澄城县的县令张斗耀出手了。谁叫你们不动脑子乱打架，连邻县知县的面子也敢扫，这下子看你怎么收场。如果你够聪明，现在就什么也别说了，赶紧告罪闪人，带着三个乡农撤退。要是你够傻，就再争取一下！

齐管事心里咯噔一声响，暗叫古怪，可惜以他的智商，实在想不通县尊大人这是在唱哪一出戏。如果是有大智慧的人，搞不懂想不通的事，就不能急着去做，应该赶紧回家想清楚。但齐管事的聪明只是小聪明，实际属于够傻的一类，他决定再争取一下：&ldo;县令大人，您和咱家大少爷的交情不是挺好的吗？何苦在这事儿上为难咱们马家？&rdo;

陈县令心中冷笑：你家大少爷再怎么和我交情好，也只是个普通士绅，张县令和我，那是同朝为官啊，我不帮他难道帮你们？再想深一层，得罪张县令的事也不会是马家大少指使的，因为马大少这人做事沉稳老辣，怎么可能去得罪邻县的县令，肯定是马二少在胡闹，我怎么可能卖马家二少那个纨绔废物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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