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降的呼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山顶上的流寇们安安静静地听着,居然没有一个人回骂或者斥喝……诡异的安静似乎酝酿着某种不安的情绪。
&ldo;朱八哥,你怎么看?结果会如何?&rdo;王二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朱元璋皱起眉头,仔细地想了起来,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道:&ldo;三天之内,山寨里会有大变,想要投降的人会暗算郑彦夫,拿他的人头下山来领赏。&rdo;
&ldo;那他们能成功吗?&rdo;王二压低声问道:&ldo;你的判断一直都很准确,你快告诉我结果。&rdo;
朱元璋又想了一阵,然后才认真地道:&ldo;如果这是一只很成熟的流寇队伍,经过了许多战火的考验,那么这次变乱会被镇压下来,大多数人还是会力挺郑彦夫,杀掉背叛者。但是……这是一只不成熟的队伍,我估计大多数人都会动摇,以众凌寡的结果,就是郑彦夫被杀,人头送下山来交到杨洪的手中。然后……杨洪再将送人头下山的人杀掉,轻轻松松,收兵回家。&rdo;
&ldo;啊?&rdo;王二惊呼了一声:&ldo;也就是说……郑彦夫要完了?&rdo;
&ldo;嗯!不离十。&rdo;
&ldo;朱八哥,帮帮他们吧!&rdo;王二突然伸手抓住了朱元璋的肩膀,沉声道:&ldo;你帮帮郑彦夫吧,我不希望这位英雄好汉就这样死掉。&rdo;
&ldo;帮他们?&rdo;朱元璋摇了摇头:&ldo;郑彦夫杀官造反啊,你知道造反这种事要诛九族的吗?谁若帮他,谁也跑不了是个从犯之罪,一样要掉脑袋的。王二兄弟,你也想造反么?&rdo;
&ldo;我……我没想过造反。可是……郑彦夫是好汉啊!&rdo;王二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他犹豫再三,叹道:&ldo;我只是不想郑彦夫一伙人失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rdo;
朱元璋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王二。
&ldo;朱八哥……帮帮郑彦夫吧!&rdo;王二抬起头来,脸上显示出一股坚毅之色:&ldo;你只需要说怎么做,我上山去帮他,如果暴露了或者失败了,也不会连累你。&rdo;
&ldo;好好的马家护院不做,你去造什么反?&rdo;朱元璋摇了摇头道:&ldo;造反又不是一件好玩的事。&rdo;
&ldo;人活在世,总要快意一把!&rdo;王二狠狠地道:&ldo;我不想一辈子庸碌。&rdo;
&ldo;嗯……但是现在并不是一个造反的好时机。&rdo;朱元璋嘴角带笑地道:&ldo;你知道吗?现在天下还算太平,在一片太平中揭竿造反,从来没有成功过的例子。&rdo;
&ldo;那要什么时候才能造反?&rdo;
&ldo;乱!&rdo;朱元璋伸出一根手指,很认真地道:&ldo;天下大乱,造反必成!&rdo;
&ldo;我……我不懂!&rdo;王二咧了咧嘴道:&ldo;你别扯远了,只说帮不帮我救郑彦夫!&rdo;
&ldo;你我是兄弟,我不帮你谁帮你?&rdo;朱元璋叹道:&ldo;我说这段话的意思是告诉你,你可以去帮郑彦夫,但是别加入他的造反队伍里去,救了他之后,必须回家来,继续过平凡的日子。你若真要造反,我相信机会早晚会来,但一定不是现在。&rdo;
王二听了这话,顿时大喜:&ldo;你愿意出主意了?太好了!快把你的主意说出来,我上山去帮郑彦夫。我听你的,帮了他之后,一定会回来。&rdo;
朱元璋嘿嘿一笑道:&ldo;别急,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我和你一起去!郑彦夫根本不认识你,就算你带着妙计去,他也未必会听你的,若是我跟着去,情况就完全不同了。&rdo;
&ldo;吓?&rdo;王二听了这话,大汗道:&ldo;你……你和郑彦夫认识?&rdo;
&ldo;嗯!带着郑彦夫去杀张斗耀的人,就是我!&rdo;朱元璋哈哈一笑,霸气毕露。
王二只觉得脑门轰地一声响,当天在澄城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回溯到脑海之中,他这时才陡然惊觉,当天张斗耀被杀的时候,朱八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原来……他那时是混在郑彦夫一伙儿里面啊。
&ldo;原来……你也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好汉!&rdo;王二由衷地叹道。
朱元璋从地上捡起两块黑泥,同时抹在自己的两颊上,将整张脸都抹得漆黑,又将背上挂着的斗笠取了下来,盖在自己的头顶上,将整张脸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王二虽然没带斗笠出来,但也觉得他捡了两块泥,将脸抹成锅底般的黑色。
两人绕着山崖走,寻找上崖的路。
王二有点疑虑地道:&ldo;咱们能找到上山的路吗?官兵应该把所有路都围死吧?我本来打算爬山崖上去呢。&rdo;
朱元璋笑道:&ldo;放心,必定有路的。围山就像围城一样,对于很弱小的敌人,当然是四面全围,将敌人直接困死。但若是一时半会攻取不下的敌人,就不能围死,以免激起敌人誓死拼斗之心。官兵一时攻不上郑彦夫的山寨,这种情况就属于强敌,越是围死,越是难以攻山。必定要给郑彦夫等人留一条退路,让他们心中存有逃跑的心理,就不会拼死守山寨。&rdo;
哦,还有这种学问?王二又上了一课。
没过多久,两人就在山后找到了一条陡峭的小路,可以攀爬到山顶上去。这种路可以让少量的人上山下山,却无法让大量的士兵通行。官兵不可能从这里攻山,就干脆将它留了出来,任由流寇们可以从这里上下山崖,流寇有了退路,就更容易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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