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灵道:“看见了,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神女冷笑一声:“若我说,那些腐烂破败,牙齿脱落,下巴都合不上的骷髅,就是我和其他姐妹的骸骨呢?”她盯着王程轩,一字一顿:“而如果他的前世,就是这一切罪魁祸首呢?”傅杨倒吸了一口了凉气。他默默地和王程轩拉开距离,用复杂且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过去。王程轩不知所措。神女无视王程轩,漠然平视嵇灵:“当年,我刚进宫三年。”她从身边拉过一个华服小姑娘:“而这个孩子进宫两个月,刚刚十二岁。”人殉,起源于商周,是中国古代史上最惨无人道的制度之一。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们天真烂漫,虽然在皇宫中,她们过的并不好,也许时常被嬷嬷教训,打的十指通红;或是被太监压榨,在寒冬腊月里就着冰水洗衣服,但她们心中还是藏着个祈愿,想要等年纪到了,出宫嫁人,从此耕田织布,过不用伺候人,看人脸色的生活。但这么点微不足道的祈愿,也在某天戛然而止。那日,她们照常干活,忽然听闻寝宫那边哭声震天,姑娘们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但总归和她们这些底层人没有关系,于是照常生活。直到某天,屋内冲进几个八尺多高的魁梧太监,不由分说地扯她们的头发,衣衫,扭着她们的胳膊,将她们强行押送到寝宫。而寝宫之中,早已摆满了白绫和鸩酒。四面被侍卫围地水泄不通,她们无处可逃。认命的人喝下鸩酒,烈性毒药灌入喉咙,烧灼胃部,让她们痛不欲生。而不认命被扣住双臂,反剪着跪下,白绫一寸一寸缠绕上脖颈,太监们缓缓用力,她们双目圆睁,缺氧窒息,耗尽肺部的最后一丝氧气后,便这么死去了。甚至直到死亡,她们还要冲着皇帝的灵柩下跪。说到这里,神女面目狰狞,她白皙的皮肤转为紫绀,正是窒息而死的典型特征,容貌凄厉,阴恻恻地盯着王程轩。“他要我们陪他一起死,到地府去服侍他,我就要找到他的往生,让他尝尝在极度惊惧中死去的感受!”王程轩瑟瑟发抖。傅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王程轩,似乎在说:“我好后悔刚刚把你从土里刨出来。”,他退避三舍,走到嵇灵身边,眼神询问:“我们要救吗?”在场所有人都看向嵇灵,似乎在等他做出判断。嵇灵叹息一声,心道:“当真命如草芥。”神女的往事并非偶然,昔年嵇灵行走于世,听说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最有名的莫过于燕太子丹谋划荆轲刺秦,为了获得忠诚,荆轲随口感叹弹琴的少女手指修长好看,太子丹便砍下了少女的手臂相送。史书间谈到此事,常常感叹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荆轲与燕太子互为知己,留一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千古美谈,而那个无辜被砍下手臂的琴师少女,砍手时痛不痛,失去了手臂的她去往何方,她是流血而死,感染化脓,还是侥幸活下来,在深宫中苟延残喘,又有谁在乎呢?这些殉葬的少女,若非机缘巧合成了神灵,她们死前的痛苦和无望,又有谁在乎呢?神女幽幽道:“您一定要庇护他吗?您不曾经历过那些濒死的痛苦,所以无法理解我们姐妹的怨恨吗?”嵇灵又微微叹了口气:心道:“我怎么不曾经历过?”他抬眼看向神女:“娘娘,很抱歉听见这段往事,实在是不忍卒闻,可是我不得不说,你们可能认错人了。”嵇灵把王程轩扯到身边:“我刚刚看碑文,隆运皇帝刘仁景生性好色,宫内佳丽三千,酒池肉林夜夜笙歌,但是这个王程轩……”嵇灵微微停顿片刻,语气微妙:“他是个gay啊。”感谢白泽的科普,给嵇灵为数不多的现代词汇储备添加了名词“gay”。同一个灵魂转世,灵魂底色大抵相似,前一辈子极好女色,转世可能变成双性恋,但转为纯gay的概率不大。神女眉头一跳,王程轩则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他没想到还有这等峰回路转,王程轩平常一直小心地掩盖着自己的性向,不敢过分透露,但现在他忙不迭的,争先恐后的,小鸡啄米式的点头:“对对对,我是同啊!”这简直像个嘹亮的口号,而王程轩仿佛在举着旗帜参加校园运动会,喊出了风采喊出了自信。他一把抓住傅杨的胳膊,展示给诸位神女,像是疑犯在向警察展示能洗清嫌疑的关键证据:“我找人喝酒,找了他,他,男的啊!娘娘们想想,如果我不是,我为什么不找漂亮小姐姐呢?”傅杨:“……”他一把甩开王程轩。嵇灵无视了他们,又道:“还有一点,王程轩不是渊主嵇灵将手指贴上棺木:“刘仁景身边有修为不浅的道士,这棺木中掺杂了指甲大小的扶桑木,我能与扶桑木共感,还原当年的景象。”说着,他微微闭目,赤金的光芒从指尖涌现,光焰交汇凝结,昔年的画面呈现在墓室中。在刘仁景死亡的四十九天后,回煞日。按照民间的说法,死者的灵魂会在躯壳附近徘徊,等待地府的接应。当天,一道残魂从棺木上飘出,半长胡须,青黑眼圈,酒色财气掏空了这位帝王的身体,连灵魂也形销骨立。十几个提灯的侍女垂头立在两旁,看不清面孔,刘仁景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他习惯了这种场面,宫中常年养着漂亮的女子,不但供他疏解火热,伺候他起居,也能充作屋内的饰品和器具,比如史书上有名的“美人盂”,便是将美人当作痰盂,而这些普普通通的侍奉,刘仁景不放在眼里。他昏昏乎乎地飘出棺材,坐在棺盖上,然后一伸脚:“替朕穿袜。”那脚常年闷在皮靴中,似乎能看见指甲缝里的脚垢,提灯侍女放下灯,跪坐在棺下,伸出手来。刘仁景等了半天,没见动静,都了都脚趾头:“穿袜啊?”跪着的侍女缓缓抬起了头来。她并不是什么明眸皓齿的美人,而是眼球突出,皮肤肿胀发紫,青黑留脓的厉鬼!而她身后,无数的提灯侍女转过头来,都是一张发面馒头似的,阴森恐怖的鬼脸。这些被迫殉葬的侍女,已经全部化成了厉鬼!刘仁景微微一愣,片刻后勃然大怒,斥责道:“盯着朕做什么?”到现在他都不认为,这些他随口就能决定生死的卑贱女子,能将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样。侍女们一层层汇聚过来,将棺木团团围住,血红的眼睛死死注视着新生的魂灵,伸出了漆黑尖细的指甲。刘仁景僵硬后退,色厉内荏:“朕乃天子,受命于天,朕的性命比你们贵重百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反了天吗?”女鬼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们想要做什么。枉死的鬼魂口中发出凄然尖啸,而后扑了上来,将刘仁景包裹期间,用尖锐的指甲剐蹭他的魂灵,将他一条一条地撕成碎片,容易得就像在撕一张纸。在刘仁景的惨叫中,暗金火焰勾勒的画面逐渐散去。嵇灵挥手,将火焰收回古琴,而后转向神女:“各位姑娘当时还是厉鬼,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刘仁景已经魂飞魄散了。”神女默然。她缓缓坐下,恢复了端丽雍容的模样,喃喃道:“我想起来了。”“我们确实杀了他,将他的尸骨从棺木里拖了出来,毁坏了他的墓室,将他的陪葬品尽数送了出去。”嵇灵叹气:“各位送出了陪葬品,想来这也是神女传说的由来吧。”神女峰的传说来自于战乱饥荒的年代。传说走投无路的百姓路过神女峰,会有看不清面容的神女送出自己的环佩首饰,而这所谓的神女,便是墓中厉鬼,送出的钗环,是刘仁景的陪葬。渐渐的,厉鬼帮助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自发在此立庙,香火鼎盛。而随着跪拜的人越来越多,信仰渐渐汇集,那些面目可憎的厉鬼便逐渐变成了百姓心中和善温柔的神女娘娘,而厉鬼便这样化作神灵,当了这山上的野神。众人一时唏嘘。刘仁景贵为皇帝,生前耗费巨额人力,修了这样恢弘的墓葬,棺木涂金刻银,墙壁重彩朱漆,数百条人命为他陪葬,只为了一个死后飞升的祈愿,最后却死于百鬼爪下,魂飞魄散,而那些前世凄苦无比的陪葬品,却阴差阳错,成了刘仁景毕生求而不得的神灵。诸位提灯少女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原来那个她们恨了成百上千年的残暴昏君,早已死去多时。神女顿了片刻,对着王程轩提起裙摆,欠身行礼:“惊吓到了小友,是我的不是,以后阁下若有所求,在我能力范围内,神女庙有求必应。”王程轩连声说不敢。此时误会解开,他软了半天的膝盖终于硬挺了,扶着墙壁站直身体。神女转向嵇灵:“多谢阁下告知真相,能否请教您的名姓?”嵇灵能如此轻易地击退百年道行的神女,显然不是凡人,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嵇灵也不藏着掖着,微微颔首:“鄙姓嵇,名灵。”身后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王程轩刚直起不久的膝盖重新软了下去,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如果说他之前还存有侥幸,觉得嵇灵可能是传人什么的,那么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了,眼前这个矜贵青年,就是他们家的镶边r卡,人气底层,让所有玩家痛哭流涕叫苦不迭的卡池毒瘤嵇灵!王程轩欲哭无泪。他只是想找两个漂亮的小哥哥陪喝酒,从风花雪月聊得人生哲学,这么就嫖到了一位祖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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