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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总之，一个认为稳操胜算的局面完全改观了。

哀号声催人肝胆，他们虽然杀别人认为是适者生存，命该如此，自己的骨肉血雨横飞，却该例外。在剖爪劈湿柴之声过后，四个人只剩了梁杏芬一个人。

这是&ldo;九华十八枪&rdo;之首，她体会到死亡和怕死之间的差别滋味，她身心俱颤。四周的断肢残体，触目一片殷红，过去也杀过人，也在危急中讨过生机。却没有这次自心底透出悸怖和对人生的恋栈。

人生是值得留恋的，即使一个忿不欲生的人，只要让他稍息悲绝之气，就可能使那痛不欲生的强烈意念再衰而竭。

高凌宇道：&ldo;梁大嫂，你是女流之辈，我给你一次自裁的机会。&rdo;梁杏芬木然地凝目天际，天快亮了吧，年逾三十而末嫁，为梁家付出的太多，一定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吗？一个人一旦留恋人生，死亡就不再对他有任何吸引力了。她冷冷地道：&ldo;你曾有过放生积德的念头吗？&rdo;高凌于冷漠地笑笑，道：&ldo;你不打算和他们一道走？&rdo;梁杏芬道：&ldo;没有那种必要，不知你的意下如何？是不是和我以前一样，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rdo;高凌宇苦笑道：&ldo;善恶一定各有其报，但不必报在眼前。

冥冥中也许另有深意。为善不见其益，如糙里冬瓜，自会暗长；为恶不见其损，如庭前春雪，当必潜消。&rdo;梁杏芬道：&ldo;你既然相信善恶有报，当不会赶尽杀绝吧？&rdo;高凌字面色一寒，道：&ldo;除恶如不务尽，而致生灵涂炭，这又岂是真善，那是妇人之仁。梁杏芬，时间不早，黄泉路上你的晚辈还在等你……&rdo;梁杏芬脸上闪过一丝阴毒了之色，快逾闪电，两支短枪一支出手，一支猛戳咽喉，孤注一掷，势不可当。&ldo;白骨断肠刀&rdo;一阵呼啸，瞬间敛灭垂下。

梁杏芬右手的短枪落地，僵直地退了一步，本来还在肩上的头颅，此刻由于身子后退，突然向后翻落，吊在后背上悠荡不已。

一层皮肉相连，在尸体未倒下之前的一剎那，无头的人几立夜色之中，是人类少见的一种惨象和结局。

虽然他见机得早，洞悉他们的用心，格箭数干支，力战&ldo;九华十八枪&rdo;，毕竟内力消耗不少。他在尸衣上擦拭刀身，回到小亭中休息。

才不过盏茶工夫，林中有人道：&ldo;休息好了没有？&rdo;高凌宇微震望去，一个人影倚在树干上，似在吸旱烟，这是个有心人，应该不是&ldo;九华十八枪&rdo;的同路人吧？高凌宇道：&ldo;在下很佩服尊驾的耐心。&rdo;那人淡然道：&ldo;自古以来，懂得等的艺术的人，十之八九都有点办法，姜子牙直钓而等到文王，诸葛亮高卧隆中，非三顾不纳，三户亡秦是等到了适当时机，而明太祖以一介沙弥的身份能一统天下，击败强元，也是等的艺术。等是一门很大的学问，高少侠以为如何？&rdo;这人缓缓走近，身躯高大，一脸紫麻子，却穿了一身华服，颇有点暴发户的派头。

高凌宇漠然一笑，道：&ldo;尊驾是来捡便宜的吧？&rdo;麻子道：&ldo;设若在下要捡便宜，大可不必让你休息这么久。&rdo;高凌字冷冷一笑，道：&ldo;这点休息时间，在下倒无甚兴趣，贵姓？&rdo;麻子道：&ldo;&lso;武夷云烟&rso;陈哲……&rdo;高凌宇道：&ldo;恕在下见闻不广，前此末听过尊驾大名，不知陈大侠找在下是私人过节抑是另有其它恩怨？&rdo;陈哲道：&ldo;上面要我去找&lso;磨刀叟&rso;，在下思考再三，总以为&lso;磨刀叟&rso;成名已久，找你就比较适合得多，高少侠莫怪。&rdo;高凌宇耸耸肩，道：&ldo;在下也听说过&lso;磨刀叟&rso;之名，用一柄生锈铁刀，每逢他磨刀&lso;霍霍&rso;，那就表示要开杀戒了！&rdo;陈哲道：&ldo;因此，在下以为咱们二人门当户对。&rdo;高凌宇站起来走出小亭，道：&ldo;可惜你没有去找&lso;磨刀索&rso;。&rdo;陈哲道：&ldo;你的意思是……&rdo;高凌宇冷笑道：&ldo;如果陈大侠为求速死，早死早托生，你算找对了户头，如果你想多苟活一些时日，你该去找&lso;磨刀索&rso;的。&rdo;陈哲道：&ldo;小子不必穷吹，一试便知……&rdo;旱烟管三尺多长，烟锅是青铜铸造，烟杆是铁的，粗逾儿臂，也算是外门重兵刃，刀剑之类不宜硬接硬架。

可是高凌宇有点例外，他不回避巨大的烟管，只不过不是硬接硬架，而是贴上就不撤刀，随其攻守进退伺机攻击，用阴柔把&ldo;粘&rdo;安诀发挥到极致。

白中微微泛红的刀芒，在一片乌云中翻腾，有如一条白蛟，腾滚于乌云之内，忽隐忽现，候盛候敛，有时绵密如光网，有时银芒如丝，不绝如缕。那不可思议的角度和方位，使陈哲心寒，他开始咒骂那个上司了。

本来，派他们去打&ldo;磨刀索&rdo;，临行前却又暗示&ldo;白骨断肠刀&rdo;较弱较嫩，于是他们改变了目标来找高凌宇。大烟管如绞在乱麻之中，心余力细之下连中两刀，臀部及胯骨上中刀，流了一裤裆的鲜血。这工夫另外六个高大的汉子自林中奔出。

原来&ldo;武夷烟云&rdo;共七兄弟，都用一色的旱烟管，正是武夷山&ldo;云烟叟&rdo;的后代。这些人本是白道人物，但一入那组织，一切过去的历史和荣誉就完全抹煞改变了。受伤的是老五，已退下疗伤，另外六个齐上。

高凌宇知道这些人为啥找他，也知道他们的上司居心何在。他不宰人，人必宰他，况且，他之自卫保命，绝不仅仅是为了继续苟活，穿衣吃饭，娶妻生子，而是必须看看这些阉党余孽的下场如何。

这七人尽得&ldo;云烟叟&rdo;的真传，尤其是老二陈礼，为人聪慧、机伶，造诣最高，所以他为主攻，其余为辅。

六根烟管分上中下砸挑扫戳，多少次间不容发的危机，都在闪电中渡过；胆大心细的反应，熟能生巧的破解，几次只攻不守的绝招，连&ldo;七窍生烟&rdo;救命绝招也被他避过。

高凌宇并不是毫发未伤的，发髻被挑得凌乱，鞋带被划破，左边裤角被戳了两个洞，小腿肚上在淌血。

但&ldo;白骨断肠刀&rdo;没有半点颓势，五次翻腾，晶焰暴射回环，在六支烟管上发出震耳的吟鸣。握烟管的手，奇热而微麻。当然，高凌宇也差不多。

又是三个大侧翻，高凌宇跃落在包围圈之外，待他们掉转身子，老四的一只手和那根烟管断得太快，未流滴血，己飞向老大。

而陈老大不知为何物，幻起一蓬乌影，竞把那根烟管砸弯，把这只断手砸成肉浆贴在小亭石柱上。

陈家兄弟有人发出悲恐的嘶吼，玩命已到最后关头，失去一手的一头射来，以血肉的人箭代手足们打头阵。

高凌宇不想弄一身血污而闪开，&ldo;嚓&rdo;地一声。五支劲扫而来的烟管憎爱分明，一支砸中他的左腋下。稍上一点就会击中&ldo;腋渊穴&rdo;，稍下则可能砸中&ldo;大包穴&rdo;。

咧咧嘴，舔舔焦干的嘴唇，高凌宇身形暴旋，寒芒焙目，有如炸开一捧银液向四周溅射。&ldo;白骨断肠刀&rdo;上发出慑人的金风和悲吟……两颗首级在血柱中旋丢而出。

有人号叫大哭，有人形同疯狂作孤注一掷，只剩下三支烟管其中一支的烟锅中突然射出一蓬青芒。

高凌宇尽全力旋挪七步之外，当他再次泻回时，老三被劈成两片，由顶至胸，另外两个之一是作手脚射毒针的，&ldo;白骨断肠刀&rdo;在他肚内扭转一匝，真正名符其实的断肠了。

最后一个只被扫断了三根肋骨，半卧在地上，面孔已扭曲得失去原形。游目四顾，手足们无不个个惨死，他颓丧道：&ldo;姓高的，陈家的人必将死光，自有人为我们复仇，只是有件事我不明白……&rdo;高凌宇喘息着，他知道自己伤得也不轻，道：&ldo;我知道的并不见得比你们多些。&rdo;&ldo;我们陈家奉命行事，你是否也奉有同样的指命？&rdo;高凌宇倾听了一会，相信附近无人，道：&ldo;不错。&rdo;&ldo;天那！我们只作了人家几枚棋子……&rdo;高凌宇洒然一笑，道：&ldo;老兄，够资格作一枚棋子，你还算幸运，有很多同道，他们只够资格作椅子的把手，甚至于作一个痰盂……&rdo;&ldo;请问，你的上司是……&rdo;高凌宇道：&ldo;多此一问……&rdo;烟管猛击，自碎天灵而亡。高凌宇擦净了刀，多一刻都不想留下。他要尽快觅地疗伤。腋下那一家伙很重，更不妙的是中了一枚毒针，有点麻麻的感觉。

顺着山径往下走，果然是越走越窄，最窄处只有两尺宽。下临百丈深渊，上面是峭壁干仍。

幸亏刚才没有往下走，要不，死的不是陈家兄弟，必是粉身深渊的高凌宇了。现在他走出栈道，来到一个山谷中。

忽然他感觉视觉有点模湖起来。而中针之处，麻痹的范围开始扩大。他知道是淬毒的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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