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湿了一片,惊恐地摸了摸,才发现是泪。头痛欲裂让她意识模糊,竟分不清刚才到底是记忆错乱,还是在做噩梦?萧沉韫立刻端来安神止疼药,手忙脚乱地将冰糖放进去,洒了不少在地上,疾步走来坐在床边,悉心地舀了一勺,等不烫了,才送到她唇边,温声问:“苦吗?”“不苦。”苏南枝额前冒着细密冷汗,俏脸惨白如纸,扯出一抹虚弱弧度:“王爷喂药方式,倒是比从前细心温柔了很多。”温柔这两字还能和他萧沉韫扯上边?“本王,温柔细心?”“嗯。”萧沉韫神色微怔,不敢与那温雅如玉的水眸对视,匆忙移开目光,缓缓致歉:“是本王失职,没能尽早抓到贼,才让令慈墓园被盗。”“这事儿绝不能怪王爷!”余晔替自家王爷打抱不平,恨恨开口:“那群盗墓贼还偷过匈奴皇室的东西,作案二十年经验丰富、又会易容,太难抓了!在京城犯了两桩惊天大案,是要捞笔大的离开京城,远走高飞逃去邻国逍遥。”萧沉韫垂眸,覆住眼中凉寒杀意:“本王必定缉拿归案,给你一个交代。”与她致歉,又许诺给她一个交代……他是摄政王,其实不必这样低头的。苏南枝心中浮过一丝温暖,深叹口气:“王爷已经很厉害了,连匈奴皇室都抓不到的盗墓贼,您又何必自责?”王爷已经、很厉害了……“本王在你心中,很厉害?”“是啊。”苏南枝颔首,掀开被褥下床,抬袖擦了擦细汗,捂着仍有些心悸的胸口,眸光逐渐变沉,“事关亡母,我愿意与王爷一起查案。”萧沉韫耳根微烫,握拳咳了声,冷静了下,点了个头:“可、可以,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家休息,明早辰时来王府寻,咳,寻本王商讨。”“王爷,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磕巴了?“无碍……”萧沉韫灌了口凉茶,再次冷静了下,“明日本王还想问,嗯,问你一些关于绒花木簪之事。余晔,送县主回府。”今日苏南枝受了刺激,他不想再追问。余晔与苏南枝刚踏出书房。身后之人,郑重地再次交代:“送县主安全,安全回府。”待二人离开后,萧沉韫移开案牍上的白玉瓶,拿出苏南枝那日给他擦手的丝绢,放在手中摩挲,帕上绣着枝枝二字,他竟鬼使神差地读了出来:“枝、枝……”“枝枝,这二字倒是绣的不错……”自从苏南枝随口夸了句王爷很厉害之后,萧沉韫也不知怎地,心脏蓦然一缩,便开始磕磕巴巴起来,许是近来熬夜太狠,总忙政务忙到半夜,生了点小病吧?他细心地将叠出折痕的丝绢抚平,夹在了兵书中间后,拿出了那只绒花木簪,神色便逐渐凝重,注视了良久,沉默了半个时辰。这才收入袖中,挑夜灯制定明日抓捕计划。……深更半夜,寅时四刻。苏南枝回府时,正厅却灯火通明,兄长二人面色凝重地踱步,而苏正疲惫沧桑地叹气。三人衣袍都沾了草叶、湿泥,像是刚从山中回来。不出苏南枝所料,他们应是知道了母亲墓园被盗一事,修完墓回来了。一看见她,苏南辕便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大氅,跑来给她披好,心焦道:“母亲墓园被盗,都是余晔将军告知大哥,我们才知道的。这么大事儿,枝枝怎么不和我说?二哥抓住那些狗|日的,非得把他们千刀万剐,妈的!”说到最后,暴脾气瞬间压不住。苏南辕提剑就要冲出去。然而,苏南枝一句平静的质问,却将父兄三人彻底冰冻住:“母亲,究竟因何被杀?”“她与幼弟并非溺亡,而是被人围攻用三种兵器重伤致死。”“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秘密,遗失的记忆怒火三丈的苏南辕气势萎了大半,剑哐当落地。苏正忽然剧烈咳嗽,脸色灰白:“咳咳咳、咳咳。”黯淡月光下,苏南枝站在细雨如丝的院中,目光暗沉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缓缓推测道:“母亲、幼弟的死,与我有关,你们才瞒着我吗?”“与你毫无关系!”苏正稍显激动,咳得肺部火辣辣的疼,平息情绪叹道:“枝枝,你不要胡思乱想,此事说来话长,唉。”久而不语的苏南澈终于从袖中拿出一案卷宗,递给苏南枝,将当年之事轻声娓娓道来:“父亲和大哥、二哥,之所以瞒着你,是想让你永远无忧无虑,一直没有思想负担地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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